但在下一瞬,迎來了她平淡的一句話。
“可是衛陵,倘若沒有重生,我們之間又算什么呢?”
春水湖畔,衛陵許久沒有說話。
他知道如今的她,在想辦法破他的心防。
無時無刻地,想要跟他和離。
盡管她的這些話,讓他酸澀痛苦,但他無法放手。
便只能左耳進,右耳出。
全當聽不見了。
又一日的到來,甚至在她發作脾氣,破聲罵他:“你是不是沒正經事做?別整日待在這里,和看犯人一樣看著我!”
他匆忙解釋。
現今朝廷的事,多是身為世子的大哥在管,他不過從喪協助,不讓局勢走歪。
更何況衛家不能做的太多,以免引起各方的注意,只能等待。
“曦珠,我在這里是照顧你,不是看著你。”衛陵忙說,怕她誤會了。
他虛偽的面目,讓曦珠止不住冷笑。
只要他不簽和離書,不想緣由去和公爺姨母說明,她一步都出不了公府。
這些日他一直待在破空苑,連上職都不去了。即便為了公事外出,也是很快回來,讓她煩不勝煩。
翻身朝向床內,她再度闔上了眼。
氣得她頭暈,絲毫不想見到他。
這一覺睡至深更,感到口渴,起來喝水。
卻見他又不在榻上睡覺。
這是第三次了。
隔著重重的門,書案那頭,燈燭的微光閃爍,不知在做什么。
而當今的她,不管他的事。
喝過水放下杯盞,要回床上繼續睡,他已從那邊疾步跑了過來。
“起來做什么?”
她的丁點動靜,他都要知道。
見她只是喝水,放心下來。
等她回到床上,他彎腰將她的鞋并攏放好,又給她蓋好腳邊的被子。
垂眸,看她被水潤過的唇瓣亮澤。
其實想湊去親吻她,但到底忍住了。
在那股灼灼視線之中,曦珠快要忍不住罵他時,衛陵笑了笑,低聲道:“你睡吧。”
放下帳子,他回到案前。
坐在燈下,接著修補貝殼燈。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這樣就很好了。等家里的事解決,他就帶她回津州。
他們彼此的感情,會慢慢好起來的。
他必須足夠忍耐,不能操之過急。
等她的氣都消了,就好了。
總之,這輩子他是要跟著她的。
但在衛陵如此想的這夜之后,不過三日,便收到了此前派去江南,因招魂異事,接來王壁的親衛消息。
王壁暴斃于路途。
并在三月初時,從峽州傳來嚴重軍情,當地因傅元晉意外之死,失去控制,大亂。
第172章 宮城亂(上)
廟堂之上, 爭的是什么?
不過是權,是勢,是金錢, 亦還有名聲。
遠離京城千里之外的峽州,傅氏與那些世家大族一般,掌管著當地的大部分兵力,調兵遣將、驅逐海寇。
受到萬萬數的百姓供奉, 無論男女老少,時遇節日, 總是會燒香獻果, 給那位病死十余年的前傅總兵,謝其領兵守衛城池, 方阻擋了海寇的泛濫。
在峽州的沿海縣城內, 還矗立著好幾座石像,專請了技藝最精湛的石匠雕刻而成。
傅元濟有時候巡視經過,高坐馬上時,鼻中噴氣,難免輕蔑。
若讓那些人得知他的父親,實際是一個養寇自重的將帥,會是如何憤慨后果。但此事只在心中彎繞一個來回,他決計不會說出口, 給傅家、給自己帶至災禍。
心中對父親的這般不敬,不過是因父親病逝前, 竟將傅家和兵權交給了那個庶弟,而非他這個嫡出的長子!
便是之前父親再多重視傅元晉, 他也從未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嫡庶尊卑顛倒。
但有一點不能質疑的是,傅元晉確實是他們幾個兄弟中, 在讀書、武藝兵法上,最為優越卓絕的。
自父親逝后,在帶著傅家走向更好。
縱使傅元濟每每在深夜,咬牙切齒地仇恨,但白日到來,仍會恭敬地在傅元晉手下做事。
實在是幾次的慘痛教訓,讓他不得不聽話了。
時日一久,傅元濟也不想再去爭什么風頭,去奪什么權利。
按部就班地混著日子,看傅元晉為峽州的戰事,以及父親留下的爛攤子,忙得焦頭爛額、奔波忙碌,居然心生一股爽快。
時隔六年的京察,傅元晉要前往京城,接受吏部的審查。
一去一回,期限兩月左右。
峽州當地便做好了各項部署,以應對突發的戰事。
其實部不部署,又有什么區別。
糧錢不夠,軍餉一層層地往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