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破空苑,當年衛陵的居所。
曾經的洛平家世寒微,是在神樞營與衛陵有交集后,才跟隨好友一起去往北疆抗敵。
是為了建立功勛,昌興門楣。
生死相依、并肩而戰的三年。
最后,卻被衛陵要求撤退守城,而他自己,卻去沖鋒陷陣。
千里飄雪,萬里冰原。
“我跟你一起去!”
“你帶兵撤退,去守好城池和百姓!”
“可是你……”
“我是你的長官,這是軍令!”
洛平閉了閉眼。
若非雪谷一戰,衛陵拖死了那些羌人,現今的大燕,恐已不在。
卻也是生靈涂炭,丟失了近三分有一的北方疆土。
這些年來,他只能竭力守住剩下的防線,還要眼睜睜看著公主榮康和親狄羌。
公主離別前,淚濕滿襟,問:“會有一天,將軍來接我回家嗎?”
好半晌,他點頭道:“會。”
公主抬袖蘸淚,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碧空白云,長風草原。
他遠眺公主的儀仗,逐漸消失在北方的邊線。
但不過半年,公主便薨逝了。
……
他也沒能反攻回去。
是因大燕的財政虧空,有誤軍費糧草;也是因他的……能力不夠。
倘若衛陵還在,不會如此。
他沒有用處。
便是當初太子黨倒臺,衛家倒塌時,他想要幫襯剩下的女眷孩子,也是杯水車薪。
他一個武將,常年駐守關外,難以動搖朝廷的決定。
更何況那時的他,曾屬衛黨。
若非要他守住北疆,當時連著清算的文武官員名單中,會有他的名字。
后來,也是因許執的運作,衛家才會重新回到京城。
洛平之后才知道,原來是柳曦珠寫信給了許執。
停駐在梨花樹下。
洛平問道:“他那邊,是什么意思?可有遞信給你?”
對于兄長殺人之罪,許執的決定是什么。
許執無礙,才能鏟除傅元晉,到時峽州的兵權,會轉交到衛朝的手上。
這兩年,北疆雖仍有騷擾搶奪,但他還是被調回京城,另派武將去鎮守。
洛平明白,這是皇帝不想讓他形成盤踞勢力,再和衛家一樣威脅到皇權。
他對衛朝的幫助甚少。
衛朝抬頭看滿樹梨花,回姑父道:“并未。但只要皇帝還站在他的背后,他的決定不出錯,便不會有事。”
他不能插手朝廷中的政事,在徹底掌管峽州之前。
當今,只能等待。
也已經派人去查傅元晉,希望能找出一二把柄給許執。
盡管知道許執自己會去做這些事。
但畢竟現在的衛家,是倚靠了許執。
金烏西墜,風涼了些。
園子很小,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便回到了廳堂。
一家人在一起吃飯。
席上有孩子的哭聲,衛虞抱著女兒哄:“乖瀅瀅不哭了。”
快至清明,她帶女兒回衛家住,要等祭祀和法事弄好,才會回洛家。
坐在一邊的洛平忙放下酒盞,伸長手臂,去抱孩子在懷里。
“我來吧,你先吃飯。”
去年九月生下的孩子。妻子難產,是從前流放峽州,落下的病根。
疼了兩天一夜才生下女兒,身體虛弱很多。
女兒的身體也不當好,時常生病。
在京軍督府任職閑散。
平日夜里,都是他帶女兒睡另個屋,好讓妻子睡好養身。
帶多女兒,便會哄了。
抱著孩子站起身,在廳中走動,輕輕地左搖搖,右晃晃,給她唱兒歌。
等妻子將飯吃好,女兒也熟睡了。
衛虞放筷起身,從丈夫懷中接過女兒,道:“你坐下吃吧,我帶她去睡。”
“好。”
洛平再握一握女兒的小手,笑應地坐下。
衛錦也吃完了。
起身對桌上的三個人道:“姑父,哥哥,阿若,你們吃,我和姑姑一起去了。”
說完,便陪著姑姑往外走。
如此,整個廳中只剩下三個男人。
對月飲酒,閑說聊話。
說到了衛朝的婚事。
洛平嘆聲氣,道:“我既是你姑父,有些話還是要說說的。你年紀不小了,是有二十五了吧,也該娶妻生子了。該盡快找個媳婦,衛家要有繼承。”
“等你成了婚,阿若也好說親。還有阿錦,姑娘家等不起年月。”
“左右我有空暇,也在京認識些官家,到時和你姑姑一起給你找。”
經十三年前的倒臺劫難,衛家子嗣凋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