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再想想辦法,務(wù)必要把人救醒。”
齊御醫(yī)連著后邊的兩個御醫(yī),連聲應(yīng)道:“是。”
六皇子一甩袍袖,便走出了門。
到門外的廊檐下,把傅元晉的親隨叫到面前,再次問起人的身體,是從何時不好的?
事無巨細,他都一一詢問。
秦令筠一死,他的父皇便下旨將刑部右侍郎的官職,給了傅元晉。
本是一樁大好事,傅元晉在京,他的父皇需借刀除去衛(wèi)家這個外戚。
他也多個左膀右臂。
對付起衛(wèi)家和其他太子黨的官員,多了一個幫手。
原以為之前傅元晉的生病,是為了留在京城。
即便三番兩次地推脫他的宴請,甚至是剛來京城時,以水土不服、身體不適拒絕會面,不過是其裝腔作勢。
但不想圣旨下發(fā)沒兩日,人就徹底病倒了,還如何都醒不過來。
眼見父皇也病在旦夕,正是奪嫡的關(guān)鍵時刻。
六皇子煩不勝煩,背后的手也握緊了。
威壓逼近,親隨愈發(fā)低下頭,將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大人的病況說了。
待聽六皇子殿下道:“照顧好傅總兵,若有異況,立即派人來告訴我。”
“是。”
轉(zhuǎn)見人走下臺階,消失在府門。
兩個親隨方才抬頭,互相對望一眼,皆松了口氣。
身為總兵的親信,他們自然猜出大人的心思,無意摻和皇位的奪嫡爭斗,只想京察結(jié)束后,立即返回峽州。
遑論峽州,還有海寇的事尚未處理干凈,如何能離開。
但總兵被授官職,又一病不醒,先前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現(xiàn)下峽州那邊,已經(jīng)派人過去通報總兵的兄長,好做足應(yīng)對。
目前最該擔(dān)憂的,便是昏迷不醒的總兵。
“我們?nèi)フ覀€和尚或者道士過來,看看是否……”
話并未說盡,但彼此在對方的目光中,知道了意思。
總兵頻頻夢到那個面目不清的女人,臨昏倒前,揚言要他們一定找到人。
“找到她!去把她殺了!”
既然御醫(yī)連日診斷不出,恐怕就是那夢中的女人作祟。
親隨都是峽州本地人,對于神鬼之事,并不陌生。
各種節(jié)日,甚至要拜各路神仙。
這樣的事,他們自然沒有讓六皇子得知。不若便要扯出峽州的事。
要等總兵醒了,再做決斷。
他們的身家性命、前程仕途可都系在總兵身上,萬萬不能出事了。
和尚智源被從法興寺,請進鎮(zhèn)國公府后,又讓小廝急扯袖子袍,袈裟都快被扯落。
入了破空苑,進到房內(nèi),不待喘上半口氣,便被病榻上沉睡的人驚住。
匆忙上前察看神色和脈象,手捻胡須好片刻,才走出了內(nèi)室。
穿過屋檐下方,直到那棵梨花樹下的繡球花旁。
他站定腳步,轉(zhuǎn)身,面向跟隨而出,滿面焦急的人。
三天了,衛(wèi)陵徹日徹夜地,未曾闔眼地照看昏睡的曦珠。將鄭丑開的方子,蓉娘親自熬煮的一碗碗的藥,小心喂了下去。
但人的氣息勻緩,卻遲遲不醒。
以往無病不能醫(yī)治的鄭丑,這次也束手無策。
對他搖了搖頭,道:“你再找其他人,過來給夫人看看。”
他的醫(yī)術(shù),并未真有那般神奇,需繼續(xù)精進。
衛(wèi)陵滿心惶然間,趕緊讓親衛(wèi)去法興寺請人。
他不愿去猜度曦珠和傅元晉之間的聯(lián)系,但連續(xù)三日,派去傅宅那邊的人回稟,傅元晉也一直不醒。
鄭丑既斷言另尋他人,他不得不去想,她的昏睡,與當(dāng)初他重生回來時的境況相似。
為鬼的數(shù)十年,這樣的事,他早該想到的。
衛(wèi)陵一顆心絞緊地發(fā)疼了,也將手攥緊成拳。
竭力冷靜,緊凝著和尚智源,問道。
“我夫人到底如何了?怎樣才能醒過來?”
早前為這位衛(wèi)三爺和三夫人合姻緣八字時,和尚智源就奇怪了其中的異樣。
平生,他都未見過那般怪異的八字。
雖說虎蛇不相配,但怪就怪在,攪合的一團濃霧,看不分明,卻是命定的姻緣。
命定?但又似強扯來的緣分。
弄不大懂,但因喜事,他收了國公夫人的大筆銀錢,可以用以修繕?biāo)聫R的藏書閣,便道這門婚事是圓滿的。
這下再掐算兩人的姻緣,卻是隱約要斷。
那位三夫人已丟失了魂魄,不知往何處去了。
和尚智源嘆聲氣,無奈道。
“此事老衲無能為力,夫人魂魄已失,你要去尋王家。”
江南王氏,道家出身,擅招魂異術(shù)。
第153章 黃粱夢破(七)
天色昏昏, 幾團濃重不一的烏云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