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累了,那就不試了。”
將臂彎搭放的朱裙遞給一旁看呆住的繡娘,吩咐道:“把方才我們挑中的那幾條裙子,盡快送去府上。至于那條青蓮的湘裙,腰和胸處需改大的地方,都重做了,到時結賬。”
繡娘尤被這衛三夫人的舉止驚住。
少有哪家勛貴陪著自家夫人來買衣,還如此細致地挑選,眼光好得很。
衛三夫人卻如此待三爺。
但久做貴門的生意,繡娘極快反應過來,忙地應聲:“是。”
等穿上斗篷從琳瑯閣出來,又商量要不要去買首飾。
衛陵牽緊身邊人的手,捏她的手指,笑道:“去瞧瞧有沒有新樣式,買兩個鐲子戴著玩。”
曦珠感到身體有些無力,靠著他的胳膊,搖頭道:“都晚了,下次吧。我肚子餓了,吃過東西就回去。”
衛陵抬首觀天,深灰濃云壓頂,怕一會又有一場雨,只得棄了繼續游逛的念想。
等下次吧,一個好天氣。
寒風之中,垂眸把她頭上的帽子戴牢些,笑問:“想吃什么?”
曦珠仰眼看他,道:“白礬居今日開嗎?有些想去那里。”
那次七夕,他帶她去過,她還挺喜歡那里的飯菜。
衛陵想了想,道:“大抵開的,先去看看,若是沒開,我們去對街的天喜軒。那里做酸甜口的好吃,糖醋魚也出名,你應該會喜歡。”
“好,你帶我去。”
曦珠眉眼含笑地應道。
兩人步伐一致,掠經街上的行人和各色攤子,朝停在前方不遠的馬車走去。
“我怎么覺得你一個男子比我還能逛?”
“也只陪你逛,我才有這個心。你的手怎么好涼?是不是冷得很?”
“有一些,表哥幫我暖暖。”
她彎眸挽住他的手臂,把自己的手往他常年溫熱的大手里鉆。
……
漸行漸遠,那輛華貴的馬車消失在眼前。
這一回,那個人沒有發現他。
背后巷口的轉角處,站在一家生絲鋪面的木牌子背后,他再次目睹了兩人出游的場景。
同時,再次見到了欣喜的她。
耳畔傳來粗獷的喚聲。
“大人,許大人!你的身體還好?”
“不若我們歇歇?”
許執方才回神,看向身側的高壯男人,蒼白的臉上勉強撐起笑來,苦澀道:“不礙事,走吧。”
這段時日,胸前的傷處被鄭丑叮囑,又是用藥膏貼,又是服用藥丸。
雖比第一日好上很多,但為秦家滅門案及潭龍觀的事忙碌,還要與東廠一同料理那幾樁人口失蹤案,到底時時發作疼痛。
況且每日分身乏術,累至子時,方能歸去歇息。
可刑部與銅駝巷路程遙遠,后頭一連幾日,他干脆夜宿刑部。
昨日得了皇帝賞賜,必得拿回歸置。
這月的租房銀錢,也到了該收的日子。亦要回去看煤球過的如何,怕是吃的不大好。
買了兩條魚回去,做好拌成湯飯,蹲下身給圍著他打轉、饞地喵喵叫的煤球吃。
忽然響起敲門聲,伴隨大喊:“許大人可在家?”
起身外出,打開院門。
原是那日于瘋馬蹄下,救下的那個男童父親找來,兩手提著滿當的肉菜酒餅,來謝他救命之恩。
高壯男人是一家香燭鋪的東家,孩子出事的那天,正在外行商,打算這年把生意搬去南方。
這兩日歸家,從懷恩哭泣的妻子口中,得知該事,立即向人打聽救了兒子的是誰,是一個官員。
因當日恩人被送往醫館治傷后,很快有人接走,不知去向。
輾轉多人打探,終在昨日得知恩人住處,因此攜禮而來。
沿著街坊得知是姓許,在刑部供職。
京城的官實在是多,不過一個小官,并無什么值得說道的地方。
可這住處也太偏僻了。
門開后,卻觀院內整潔干凈,又見恩人相貌清正,身上的青綠官袍未退。
差些老淚縱橫,忙恭敬道謝:“若非許大人的救命之恩,想必我的兒子早不在人世。”
許執并未邀人進屋,只站著與他交談一二。
“那馬原是沖我而來,反倒是我連累了你家孩子,你不必客氣多謝,還是把禮拿回去吧。”
但高壯男人并不相信,仍將禮硬放在門前。
“許大人救了我兒子一命,這禮是一定要收下的。”
推脫得許執胸口的傷復發,泛起痛來。
撐著門框立住,被急問傷勢如何,要找一個大夫來瞧。
好歹把人拉住,說是吃藥就好。
正在服藥,收租房銀錢的房主過來,順道來湊個還恩的熱鬧。
兩番閑扯,聒噪得很。
許執捱著余痛進屋去,要把這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