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如今的架勢,竟還要她的命。
“大人,我是聽老爺行事,您要有什么疑問,盡管去找老爺啊。我就是一個老婆子,也沒幾年好活了!”
直至被拖出去,老嫗又抹了一把淚,哭喊道。
“先把人關起來。”
秦令筠望著被合上的門,站了一會,又斂目坐到一盆君子蘭旁的圈椅上,雙手交握。
前世,他在見到柳曦珠的第一面時,只以為尋了十多年,眾多女子中,她與他的母親最為相像。
但后來查到有關她的一切,自然也牽扯到她的母親,是楊家在廟中抱養的二小姐,后嫁去津州。
當時起疑,因與那位先夫人生子的寺廟,是同一處。
既是秦家的血脈,與他的母親長得相似,再合理不過。
他讓手下去追查柳曦珠的真實身世。
但不知是不是那時他處理黃源府的匪患,比這一世,晚歸京一個月余,無論如何都查不到。
后來衛家倒臺,柳曦珠也隨著衛家剩余眾人,流放到峽州。
他沒有再見過她了。
今生在回京的那一日,他立即派出人去繼續查。
輾轉多地尋問暗探,終得知還有一個接生婆尚且活著,又幾乎翻遍了大燕的各個州縣,終在一年半后,找到了人,問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與那個和尚所說,都對上了。
柳曦珠的母親,是他父親的女兒。
柳曦珠,當然也是秦家的女兒,如何能流落到外家,該當認祖歸宗。
秦令筠的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整個破局的關鍵,他已明白掌握。
想要拿捏住衛陵,便在柳曦珠。
便不提重生之事。
到時,他要看衛陵的選擇:是在衛家,還是在流淌秦家血脈的柳曦珠。
遲早有一日,柳曦珠會回到秦家,更會回到他的身邊。
不過現在,他得去靈堂那邊走動應酬,今日有好些官員及家眷來祭拜。
秦令筠方才站起身,整袍要出去房門。
倏地,響起三記敲門聲。
他不禁皺起眉來,朝外問道:“誰?”
“爹,是我。我有事找您。”
是照秀那個孩子,柔柔弱弱的聲音。
他很少來書房找。
秦令筠愈加擰緊眉,道:“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仿若怕磕碰出多大的聲響,被責罵蠢鈍。
人的頭是低著的,眼也是垂著的。
頭發凌亂的散著,鬢邊垂下幾縷烏發,身上的苔綠衣袍也長的拖至腳邊,系帶松松垮垮地拴著。
沒了個娘,竟成這副邋遢的模樣。
但秦令筠只淡問:“什么事?”
“爹,我……昨晚夢到了娘,她給了我這一幅畫,說是一定要讓……您看看,讓我帶給您。”
語氣猶猶豫豫,戰戰兢兢。
人站在跟前,脊背也頹彎。
說著話,他從寬大的袖子中,磨蹭著拿出一副卷起的畫軸。
這個孩子,從生出來腦子就笨拙,等會說話認字的年紀,沒學幾個字,盡去看圖畫。
如今到了這個年紀,更是整日看那些神魔鬼怪的畫冊,沒半點長進,約莫是廢了的。
“爹,您看看。”
照秀又一次說,顫抖著手遞上來。
秦令筠本不信這些東西,但因重生這般奪天機的驚事,便接了過來,將畫軸打開,要看看姚佩君托夢給他的畫,上面是什么。
但就在全部展開的那一瞬,瞧見上面恍若一團濃霧的黑色惡鬼。
前所未見的畫風,畫得極猙獰可怖。
線條歪擰地糾纏,似是要把畫外的人拖進去。
一剎震駭間,一把尖刀陡然穿過那只惡鬼咧開的血盆大口,插入了他的心臟。
一雙手緊握住刀柄轉動,繼而拔出,鮮紅磅礴的血,立即噴濺在畫上。
也濺落在身前人通紅盈淚的雙眸。
照秀死死地咬緊牙,又一次把刀快速捅入了那個窟窿。
在驚駭的目光中,他瘦弱的身體在發抖,昳麗的面容卻在顛笑。
“你殺了我的娘,我要替她報仇!!!”
流不盡的血淚,順著他的眼睛淌下來。
在他所謂的父親,拼著僅剩的氣力,要奪過他手中的刀時,他一次又一次地拔出,捅入。
拔出,捅入。
……
直到手中的畫卷掉落,人跟隨攤倒在地,徹底失去生息。
血將整件黛色的暗花直綴浸透,也染濕了地磚。
接著推開門,轉往下一個地方。
天漸漸地暗下來,快至傍晚,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
今日到府里吃飯的官員夫人許多,各人都在忙碌,不是在擇菜,就是在切菜,還有炒菜燉湯。
“刀,我的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