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陵在她的溫柔哄聲里,站起了身,指腹在她的眉眼輕撫兩下,道。
“我出去叫人送吃的來,吃過后你先睡會,我會快些回來。”
新娘子出嫁整日累得很,多餓到夜里,還要忌諱這個那個,他是知道的。
曦珠點頭道:“好。”
她望向他,抿了抿唇,還是道:“你少喝些酒?!?
喝多總是對身體不好。
衛(wèi)陵一笑,跟著點頭說:“知道。”
他的下巴抬了抬,向著窗外,道:“我叫他們來,就是給我擋酒的,那么多人,我要一桌桌敬下來,若是醉的這晚不成樣子,怕你嫌棄我。”
他有分寸,不敢多喝酒,尤其是這樣的大好日子,怕在她面前說多了話。
臨走前,衛(wèi)陵彎腰,在曦珠的耳畔輕道:“等會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一定要到院子看看?!?
隨即迅疾親了下她的耳,抬身時,快步朝后退了兩步。
衛(wèi)陵看著披散長發(fā)、身穿嫁衣,坐在床畔正欲伸手推他的曦珠,揚唇忍不住地笑,再次重復(fù)她的叮囑。
“夫人,我會少喝酒,早些回來?!?
第116章 花燭夜
衛(wèi)陵走后, 青墜送來六樣菜肴,蓉娘和露露陪著曦珠一道用過遲來的晚膳。
收了桌面,青墜下去用飯, 兩人又幫著曦珠將身上對襟大袖衫的嫁衣脫下,掛到一旁的木施上,整理齊整,不留一絲褶皺。
驟然身輕, 曦珠松口氣,去到立柜前, 手指慣常地拂過白綾素面襖子, 卻余光盡是紅色,也還與蓉娘和露露說笑今日的婚禮。
最終取了件石榴紅的長襖, 穿上后, 抬臂將壓在衣內(nèi)的長發(fā)撩出,走去床前。
方才的撒帳,繡鴛鴦龍鳳的紅綠被褥上,到處落了干果子。
蓉娘和露露正在收拾屋里亂的地方,許多官家勛貴送來的新婚禮都堆在桌上榻上,摞了一人多高。
適才那么多人觀禮,不知誰碰到,各種禮盒傾倒, 歪地砸在窗欞上。
曦珠沒再叫其他丫鬟進來,彎腰自己收拾起床鋪。
先前衛(wèi)陵與她商議過, 成婚后在一起過日子,除去蓉娘和青墜, 不用其他人進屋伺候。
曦珠隱隱明白,他是因為她, 才會如此說。
他出征的大半年,阿墨曾言他不允許人進內(nèi)室來。
她更不需多些人伺候,姨母還找她問過,要不要再找?guī)讉€心細的丫鬟過去破空苑,她婉拒了。
挪開枕頭摸遺漏的果子時,看到那個裝著結(jié)發(fā)的錦囊,順手要拿去柜子里放好,動作一頓,又放回了原處,拿枕頭壓好了。
曦珠將褥子上的果子聚在一起,用個盤子裝好,放到桌上。
把床鋪整好,又去幫著蓉娘和露露擺放那些禮品,全是些不認識的人家,盒子上貼著哪個府哪個官職哪個人所贈的紅條子。從二品大官至六品小官都有,內(nèi)閣幾位閣臣少不了,另外還有司禮監(jiān),也送禮過來。
便連皇帝和衛(wèi)皇后,也讓人護著一尊送子觀音來鎮(zhèn)國公府,作為新婚禮。
露露不時驚嘆,愈加小心,怕磕碰壞了那些貴重的禮品。
“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她手抖了下,忙捧好一個紫檀木盒。盡管早知衛(wèi)太子與鎮(zhèn)國公府的關(guān)系,但此刻見到這份禮,才覺出其中親密。
蓉娘聞言有些驚,后知后覺姑娘嫁進公府,是真的要與東宮綁定一處了。
若是以后太子登基,不敢想衛(wèi)家會是如何場景……
曦珠也是愣住,卻是望著手里的一個樟木禮盒,盒上的紅條寫著“刑部律例館主事許執(zhí)贈新婚禮”。
字跡稍顯輕稚,未有前世后來的圓滑。
陡然地,窗外的天上傳來破空的聲響。
她想起衛(wèi)陵臨走前,說要送禮物給她,一定讓她出去看。
曦珠忙放下盒子,轉(zhuǎn)出門去,在廊檐下抬頭,看到了滿空絢爛的煙花。
月光之下,色彩斑斕的火花,一朵又一朵,接連不斷地綻放在濃稠的墨色里,幾乎將整個漆黑的夜點燃。
甚至比除夕夜晚,京兆府所放的煙花,還要更多花樣。
院外的丫鬟和仆婦皆仰頭望地發(fā)呆,露露抱著她的手臂看地眼都不眨。
蓉娘看看那璀璨的煙花,又低頭看向姑娘,眼角有些濕了。
縱使早知他要讓她出來看的是煙花,但曦珠仍然看地有些入迷。
如雷轟鳴的響聲里,她不覺抿唇笑起來。
下方點點星盞般的紅燈籠,交相輝映著天空的彩色火光。
喜宴開場后,許執(zhí)按著官階,由公府的小廝帶領(lǐng)安排,落座在同品階的圓桌前。
將近百桌的宴席,他坐于靠后的墻角。
充眼的紅綢喜色,肺腑窒氣作痛,還未坐熱凳子,于四周嘈雜笑聲里,又有一個小廝過來,笑著給他賠禮。
“許大人,對不住,今日事忙,小的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