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日,他遇上一處機關難題,但衛副使一直未來,他想不出法子。
不想今日一早,人就來上職了。
洛延來不及客套問詢,先將難題說了。
衛陵聽完后,點頭只道一句:“我來想辦法。”
他早知不會如此順利,若是改進武器這般簡單,戰場還不知成什么樣子。
有關的具體事項,他都交給了洛延。
不僅是因前世與洛平的交情,洛平后來幫助衛家,還娶了妹妹小虞。這世,他得幫著洛家盡快在朝廷內站穩,當作還恩。
亦是因洛延算得上盡職盡責,他能放心。
與其交給其他工匠,不如給洛延。
這日一直到天黑,戌時三刻,衛陵才從軍器局的大門出來,等騎馬回到公府,已是戌時末。
翌日,又是這般度過。
卻至側門,恰遇到鄭丑過來,兩人索性在門處說起話。
鄭丑昨晚已按照囑咐,往銅駝巷去了一趟,這會是來報說。
他在門外等到將近亥時初,才見到那個叫許執的人,起初詫異問他是誰。
他道:“是衛三爺派我過來給你看病。”
雖是疑惑,但許執到底答應了他的診脈。
鄭丑將那人的病況一一道盡。
衛陵手里握著馬鞭,眺望寬長靜謐的街道,靜目聽著。
昨夜,許執那么晚回去,想來是在刑部遇到事了。
不免聯想到秦令筠,聽說已回到督察院。秦令筠現今對付不了衛家,對付一個許執,卻綽綽有余。
也不知是不是了。
但他已對許執提出幫扶,若許執真的需要,會來找他。既然沒來,就是還好。
他對許執,已算是仁至義盡。
衛陵道:“辛苦你昨日等到那么晚了。”
又問起父親的身體。
衛曠仍用鄭丑為他養傷修身。
鄭丑再答過。
等目送鄭丑乘坐馬車離去,衛陵才走進門里。
他并未回破空苑,而是徑直去了春月庭,見那扇窗還亮著光,在門外等了會,召正出來往院里潑水,那個叫小圓的丫鬟,問道:“表姑娘睡了嗎?”
小圓早見怪不怪,笑地行禮道:“還未,不過也快了。”
衛陵道:“去把她請出來。”
“三爺稍等,我這就去請姑娘出來見您。”
小圓忙跑到廊下,將銅盆擱放,推門進去。
不過片刻,那扇半開的門內,走出一個穿素白裙衫,半散烏黑長發的人。
衛陵看著朝自己越來越近的曦珠,整日不茍言笑的臉上,黑眸彎起。
月亮清輝里,花藤白墻下,每次分別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對她笑。
曦珠走到衛陵面前,仰頭看他,以為他是有什么事要說。
尚未開口。
卻先聽到他說:“曦珠,我昨日已經讓鄭丑去看過許執了,但天太晚,沒來得及與你說,你不用擔心,以后鄭丑會一直給他看病,直到他好了。若需藥材什么的,便是我來出。”
“另外你放心,我還跟他說,倘或有哪里需要幫忙,盡管來公府找我,我都會幫他。”
他本來不想告訴她。
衛陵看到那張瓷白明媚的面容上,出現了訝然的神情。
他唇角的笑不減半分,溫柔的目光始終看著她。
忽然之間,他的腰被抱住,胸膛處靠來她的腦袋,微涼的發絲從他的手背滑落。
衛陵沒動,只還在笑,聲卻變得低沉一些,問道:“怎么,又在哄我?”
曦珠心里涌出莫名的情緒,有些難受。
七夕過后,他們已兩日沒見了。
那夜的不愉,仿若就在眼前。
但再見,他卻主動說起許執。
“不是,就想抱抱你。”
她輕抱著他,聞到了他身上刺鼻難聞的味道,是火藥與鐵器混雜在一起的氣味,隱約的,還有汗味。
他或許也意識到這點,低道:“我的衣裳很臟,不難聞啊。”
說是這般說,話落后,雙臂卻緊攬住她的肩。
衛陵低頭,半闔眼眸地,深聞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氣息,心很平靜。
與其讓那些事永遠都過不去,還不如利用,讓她心疼自己,多愛自己一點。
唇角微揚,他將她溫軟的身體,更緊些的,圈在懷里。
七月流火,及至下旬,落了幾場雨,天慢慢轉涼。
朝堂之上,有關六皇子的正妃人選,爭論吵鬧幾番,最終敲定為傅氏女,是峽州總兵傅元晉的嫡妹。
所謂嫡庶之分,傅元晉不過一個庶子,在家排行第七。
上頭兩個嫡兄,夭折一個,也還有三個庶兄。
傅家大權卻全交給第七子,便連峽州兵權也在其手上。
皇帝此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