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讓隨從去戶部告假,晚一個時辰過去。
等黃孟過來診斷開藥,衛度再陪病中的兒子。
方醒來的衛錦得知弟弟病了,過來看望,見到父親,憤恨地瞪他,連聲爹都不叫。
如此已是半年,從與孔采芙和離之后。
一大早上,衛度便被兩個親生孩子折騰地精疲力盡,等出門時,近巳時三刻。
不由想到爹娘提過的繼妻一事,總歸他要有個妻子管事。
這念頭冒出來,記起這些日的新聞,孔采芙與沈鶴,竟在議親。
才和離半年,就要二嫁了。
衛度煩躁不堪,甩袖走向側門。
將至門房處,聽到兩個仆從說話。
“三爺昨晚沒回來,表姑娘也沒回來,湊巧了,這是干什么去了?”
“表姑娘不是說出去逛逛嗎?”
“哎,我昨日瞧見青墜回來的,怎么她沒回?”
“誰知道呢,但三爺這大半年可都準時歸家,難不成昨夜又去哪里玩了?”
……
衛度駐足,眉頭緊皺,想起之前那些事,生疑起來,正要叫人往破空苑和春月庭兩處去看,卻仆從呼聲:“三爺回來了!”
“不是,怎么表姑娘與三爺一塊回來的?”
衛度快步走去,越過門檻,臺階之下,恰見馬車前的兩人。
一霎冷沉了臉。
曦珠彎腰正要下車,乍然看到衛度那張臉,她一頓。
衛陵瞥了眼他,收回目光,攙住她的小臂,道:“我先扶你下來。”
曦珠終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被他一個輕巧力道,托著下了車轅。
而后他一直握著她的手,走上石階。
迎面一道冷聲。
“不說說怎么回事?”
“現今這個太陽高照的時候,你不該在戶部做事,難不成民生國計忙完了,有閑空來管我?”
他帶著她,從多管閑事的人身邊走過。
衛度額角青筋緊繃,呵道:“站住!”
衛陵轉過身,擋在了曦珠面前,細窄的眼皮沉了幾分,回以漠然。
“你管不到我的頭上,我也沒必要向你解釋什么。”
話音落后,他直接牽住她的手,朝府里走去。
直到春月庭的院門外,黃木香花藤掩映下的白墻邊,衛陵才松開曦珠的手,低頭叮囑道:“這些日你都沒睡好,回屋去再好好歇息。藥記得擦,一日三回。至于藥膳,大抵就這三四日,等事完了,我讓膳房那邊給你做。”
曦珠看著他,應道:“好。”
興許是自作多情,他到底笑說一句。
“不管我出了什么事,表妹都別管我。”
又捏了捏她的臉腮,道:“記住沒?”
曦珠還是應道:“記住了。”
于是他放下手,笑道:“去吧,看你進院,我再離開。”
曦珠聽他的,離院門越來越近,她沒有回頭,一直走進院里,看到焦急等待的蓉娘和青墜,卻在瞧見她回來后,呆怔愣住。
她走過去,站到蓉娘面前,輕喚了聲。
蓉娘陡然哆嗦下,反應過來,見姑娘手上的紗布,脖子上的傷,還有微白的臉色,酸澀止不住地從心里冒出來,忙把人拉進屋里,再細瞧,裙子也不是昨日的那條。
她紅了眼,聲都在顫,問道:“曦珠,你,你與三爺……”
良久,曦珠在一雙關切的眼里,愧疚地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她不能再說更多。
她也尚在惶恐動蕩里,不知該做什么,想了想,決定好好歇息。
她不用再去想那些事,只要聽他的。
坐在床畔,撩起裙擺,看了看腳上嶄新的并蒂蓮花繡鞋,昨日那雙月白軟緞繡鞋沾滿了臟血,早就丟了。
她彎腰脫下,躺到床上,背對身后的視線。
喝了藥,其實有些犯困,但她沒有閉上眼。
他應當在去正院的路上。
正院里,衛曠雖領職都督同知,督備軍器局,但因病體之故,不過四五日去一趟。其余時候,多在家中修養身體。
這日打算晌午去軍器局,視察新改造的那批火槍如何,此時還在廳里用茶,喝完再走人。
衛遠也有事要往督軍府,恰好同路,便等著父親一道。
而董純禮與婆母商量完些府上的瑣事,領過對牌要去做事,與婆母穿過廳中,要與公爹和丈夫行禮告辭。
卻還沒出聲,外邊傳來短促的腳步聲。
不過眨眼的功夫,人就進來了。
衛曠濃眉緊皺,看著此刻還在家里的二兒子,詰問道:“黃孟不是說孩子的病好多了,你怎么還在這里?”
衛度見父親生氣,忙說:“原本是要出門了,卻碰到樁事,一定要來與爹和娘說。”
又看看母親,還有也在的大哥大嫂,躊躇下,便將門口的事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