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一天,當她恍然發覺自己忘記了他的樣子,但那些回憶卻愈加深刻。
她一定還喜歡他,所以才愿意為他守著衛家。
……
“三表哥,我說過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是不是?”
曦珠仰躺在床上,撫摸上方英朗風流的面容,食指溫柔地,從他沁著汗水的眉眼,延續向下,緩慢地滑過他高挺的鼻梁,直到他的薄唇。
流淚笑說,低聲呢喃。
就像一遍遍的毒誓,印刻進腦里,不斷強加,凌亂了記憶。
“我喜歡你。”
曦珠吸了下鼻子,盈滿淚水的眸子望著他,嬌聲道:“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喘息粗聲,抱住渾身滾燙的她,仰首,吻她濕漉漉的眼。
曦珠摟住他的脖子,更緊些,在他耳鬢相貼,輕輕說:“我好熱,你冷不冷,抱著我,有沒有覺得暖和些?”
她想到他戰死在北疆雪谷那樣的地方,還是正月大雪時,該多冷呀。
她好心疼啊。
“三表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湊到他的耳邊,熱氣吹拂,帶著笑,喃喃道:“其實我是活過一輩子的人。”
“你想不想知道上輩子都發生了什么?”
“那時候,你可是一點都不喜歡我。”
“哦,還有一樁很重要的事要先告訴你,秦令筠也重生了。”
……
衛陵披衣下床,皺緊眉頭,開門出去,先是叫陳沖去把鄭丑接過來,再讓人送來熱水。
抱起昏睡過去的曦珠,走進湢室,拿棉巾帕子給她擦凈身體,小心處理了手心和脖子處的傷,穿上干凈的褻衣,又理了床上濕透的褥子,把人放下,給蓋上薄被。
外面還在下雨,有些泛涼。
在等待鄭丑到來的這段日子里,衛陵坐在床畔,握著曦珠的手,一直看她深睡的面容。
聽她一聲聲地囈語。
“阿娘。”
“爹爹。”
他輕撫她些許蒼白的臉頰,回想她方才說過的那些話。
廊廡底下,雨勢漸收,黛瓦滴水連綿。
“她的身體如何?”
鄭丑回道:“小小年紀,愁思甚多。今日又是那樣的烈藥吃下去,下雨增涼,還有驚懼,入夜后少不了要發高熱。我先開個方子,喝個兩日就能好全。”
“再是一劑養神的藥膳,三兩日吃一頓,好好養著,固本培元。”
衛陵仔細聽過記下,又問:“除了這個,其他可看出什么?”
他擰眉憶起方才床上時,她的異樣,不大方便開口,終嘆道:“算了,等她醒來再看吧。”
接著問道:“上回的藥,你還留有?”
鄭丑聞言抬頭,看向眼前這個正值大好年紀之人。
見他神色無恙,說的果然是那種藥,心下一驚。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那藥效猛,多用兩次,真要對那處有影響。”
鄭丑規勸再三。
“你給我就是,其余勿管。”
楹窗外雨聲又起,滴答滴答。
衛陵按緊疼痛的額角,閉了閉眼。
想起片刻前的曦珠,他又動搖了要告訴她,他也重生的決心。
但走到這步,再沒有回頭的路。
現今告訴她,他仍是欺騙了她。
她還是會恨他,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還有秦令筠。
他萬萬沒想到他也回來了。
難怪歸京后的種種舉止,那般不對勁。
……
絕不能對曦珠說出真相。
衛陵隱隱覺得那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昏黃燈下,衛陵抵靠椅背,沉目望著書案上的紙筆,遲遲沒動。
但最終,他緩出口氣,還是拿起毛筆,蘸染濃墨,伏案快速書寫起來。
等十多封書信都寫完,他叫來了青墜和阿墨。
先將信都交給了青墜。
這才對兩人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定要記清楚,一字不漏地記下來。”
青墜和阿墨都忐忑不安。
心里皆明白今日之后,三爺和表姑娘的事怕要藏不住了,且看三爺這樣子,也沒打算繼續藏。
到時公爺和國公夫人追究起來,他們這兩個貼身伺候的人,就是第一個被問罪的。
這大半年下來,都心知肚明,尤其是阿墨。
點了點頭。
青墜是被阿墨帶到的柅園,現下焦心地不行,快過一個時辰,要是還不回去,保不準蓉娘要讓國公夫人找人。
忙不迭地跟著點頭。
衛陵便與他們細說起來。
“明日,不管公爺和夫人問你們什么,你們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回他們。”
最后,他漆黑的眸落在兩人身上。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