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已非幾年前才登基的新帝,許執成了他的一把利刃,開始清理朝臣。
……
秦令筠至今還能感受到,從午門斬首的恥辱和極痛里,再睜眼醒來,竟在一間房內,身邊圍繞各級官員,還有大夫在給他看傷醫治,重生的喜悅幾乎讓他忍不住大笑,但他還是忍住了。
尚在養傷痊愈,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京。在快速將黃源府的差事處理完畢后,他踏上了往東向的、歸家的路途。
他翻看離京后,這大半年的邸報,以此得知目前京城的局勢。
卻看見了一樁事。
溫滔因縱火一間香料鋪,并同搶掠奸淫良家民女等多重罪名,而被判秋后處決,而大理寺少卿溫甫正受此牽連,被罷官在家。
前世并未有這般事。
而應當發生的,衛度與孔采芙因那個叫俞花黛的外室和離,皇帝因此抓住衛家的把柄,而發難衛家。
卻沒有發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斷思索,從那些漫涌入腦的今生回憶里,一遍遍地找尋,可能遺漏的細處。
而就在那些記憶里,唯一的變數只是柳曦珠。
去年衛家的賞荷宴、中秋的夜燈會、信春堂的雅間、藏香居待客的閣室。
第一次見面時,她臉上流露出的惶然,歷歷在目。再之后,關于衛度和那個外室,她與他交涉時的謹慎……
他將這幾次見面反復地回想。
最終確信了,柳曦珠比他更早重生。
曦珠聽著秦令筠講述前世,這些她不可能得知的事,心里為許執難忍酸澀,腦后還蔓延著疼,臉色煞白。
她卻怒喊道:“六皇子、謝松,許執,你是被他們害死的!重活了,你去弄死他們啊!用下流手段來對付我算什么!”
“你無能!”
聞言,秦令筠的目光全然沉下,冰冷地沒有波動,定在被他禁錮在懷里的人臉上,看著她發顫不已的唇。
好半晌,他的嘴角動了動。
“不用激怒我,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不急,還早著,這場戲才剛開始?!?
他撫弄她僵冷的唇,扯出一彎淺弧。
“至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不必用方才的話,來試探我今后要走的路,我明白告訴你,可你能去和衛家的誰說?衛曠那樣疑心重的人,可不會信你,保不準懷疑你進公府的別有用心,是否受人指使?!?
秦令筠笑一聲。
“你正是知道這點,今日才不得不自己來闖這個龍潭虎穴。衛家誰人能幫你?我更不怕你把今日之事說出去,誰會信你?”
他漸漸地又有諷刺,以一種悲憫的視線俯視她。
“不過說起衛家,我倒是不明你為何能為那群人,做到那般地步,擔個什么都沒用的三夫人名號,不得不說,楊毓不愧出身大族,很能拿捏你這般軟弱的性子。前世在峽州,想必吃了不少苦?!?
曦珠眼睫抖了下,側偏過臉。
秦令筠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掰過來。
可憐,同情,重新籠罩她。
他道:“重新活過,你又在為他們費心盡力。王壬清的兒子王頤還能活著,是你在插手,是不是?”
“還有溫家的事,衛度和孔家女的和離,你有沒有在其中做什么?”
興許是她沉默太久,一直都是他在說話,他問道。
他的指腹還在她唇上摩挲,用了力,有些刺痛。
“說話。”
曦珠在他緊盯的眼神里,遲鈍了會,方道:“王頤確實是我插手,但溫家的事,還有衛度和孔采芙的和離,我什么都沒做?!?
她的神情太過坦誠。
經歷兩世,審問過多少官員的秦令筠當然看得出來,她沒有撒謊,說的都是真話。
前段日子,他還去刑部查閱過京兆府呈遞的卷宗,關于藏香居失火,確實沒有紕漏疑點。后面之事,該是衛曠和盧冰壺聯合整治溫甫正。
而衛家和孔家斷姻,同時發生。太過順利。
那次戲樓,他邀請衛度,卻沒探出什么。
但這兩樁事,他還是覺得不對,太巧了,也太快解決。
倘若柳曦珠并未插手,此時的皇帝已經對衛家發難,而六皇子的處境會好轉許多,不至于現在太子黨的官員成□□著皇帝,為了讓六皇子封王就藩,氣地皇帝稱病不上早朝,反召他的父親入宮傳授道法。
秦令筠將人攬抱坐起來,卻仍緊拘她的手,不松開半分。
望著一地狼藉,他淺薄的氣息從耳后吹來。
“你最好什么都別做,這世上最不想讓衛家好過的,可不是我,而是當今陛下,甚至想要衛家滿門的命。他們不是光靠一個你這般的小姑娘,救得了的?!?
他的語氣往下沉了三分,感受到懷里僵硬的身子,側察她愈發白的臉色,笑道。
“況且,你以為衛家對你多好?過去的一世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