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衛虞亦朝他扔去一枝海棠。
與一眾豆蔻少女們滿臉羞澀。
曦珠抬眼,看到對面樓上那張熟悉的面容。
柳眼梅腮,笑靨燦爛。
是姜嫣,靠在窗沿,正俯瞰下方盛景,往那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身上,也丟去一枝粉嫩芍藥。
閑人扔落懷里的花,陸松一枝未接,唯獨接過這枝。
周遭瞬起長噓短笑,鬧哄哄里,順那彎長弧仰頭看去,便見是一個美人。
姜嫣側過身,以團扇遮住微紅的臉。
曦珠正收回眼,忽感下方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望過去,便見頭戴皂紗巾帽,身著群青衣袍的進士堆里,榜眼及探花的后面,一人騎匹棕紅馬抬首看她。
不想在這里第三次見到了她,仍是白裙,一眼就能瞧見,許執不覺朝她笑,想到那時她托老伯帶的話,“來日必能高中春榜,前程似錦?!?
他已盡最大努力,得了第九的名次,并無任何遺憾,應了她的前半句。
后半句該作勉力之言。
衛虞這日拉著表姐來觀狀元游街,討的是個好運喜氣,還讓丫鬟去買了花,自己一枝,表姐一枝。
但狀元郎都快過去了,表姐卻還沒丟花,急地她推搡表姐的手臂。
“快扔呀,人都要走了,快呀!”
沸然嘈雜里,人們爭先恐后地將花都送予了最前頭的人。
曦珠稍往前,對經過下方的人,彎眸,回應他的笑,隨即將手里那枝淡紫的丁香,輕輕一拋。
繽紛的花雨里,許執抬臂伸手,一下接住她扔來的花。
卻在這時,察覺到一道強烈的,難以忽視的視線。
他捏著花枝,在熱鬧聲里看去。
一個巷子口,同樣踞坐馬上。
一匹純黑的汗血寶馬上,一個身著蕈紫圓領袍,尚未束冠的世家子,隔著人群,正冷眼觀望這邊。
許執認出了他,上元賒月樓,他追著這個常著白裙的姑娘遠去時,便是這般眼神。
說不上漠然針對,其中隱有說不清的情緒。
但許執能看出他對這個姑娘是在意的。
花靜靜地躺在許執手里,他對不遠處的人微微笑了下,接著轉眼,輕握住花,心無旁騖地攬住韁繩,跟著游街向前。
他沒有再抬頭看樓上欄前的姑娘。
曦珠跟隨許執望過去,便見到衛陵,一時心莫名忽地發緊。
他與洛平并轡避在人潮后,見她望過來,立即高舉起手臂,彎笑一雙眸,嘴角翹起,朝她招手。
生怕她沒注意他似的。
彩旗飄動,人聲鼎沸。
他一直揮手,以期求得在這片無關他們的熱鬧里,她的回應。
曦珠捏握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他未曾放下手。
她也沒有回應他。
直到樓下的眾人朝前而去,衛虞依依不舍地,從狀元郎遠去的背影轉開眼,看到了揮手的三哥。
她帶著表姐奔下樓,與往這里趕來的兩人會面。
曦珠在旁聽兄妹倆的談話。
今日是月初休沐,衛陵不用去神樞營點卯上職,便約了洛平,往洛家做客玩去。
他昨日在信里說到過。
待快要晌午,洛平父親說家里飯菜算不得佳肴,怕招待不好,要讓人去酒樓買菜,衛陵道不用麻煩,直接與洛平出來尋地方吃飯。
不想碰上狀元游街的場面,人多過不去,又見到她與衛虞在這里湊熱鬧。
“不過一個狀元,有什么好看的?”
聽到三哥的諷笑,衛虞刺聲道:“那也比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強?!?
她沒法說長相,畢竟三哥在她見過的所有男子里,是排第一的。
身處的貴女圈里,談論起三哥來,最多說的就是相貌。
除去身份地位,只這個能夸了,實在沒什么才華可言。
而現在風頭正盛的狀元郎,與三哥的姿容儀表比起來,說良心話,旗鼓相當。
再論能力,自然是狀元郎勝出了。
當下,衛虞便以此為反擊。
衛陵冷哼一聲,不與她繼續吵,道既在酒樓下撞見,他懶得再找地方,便一起用午膳,賬他來付。
洛平本是想請他,再加兩個姑娘無妨。
但被衛陵笑拒,道:“下次你請客,這回便我來。”
衛虞樂地人多,答應下。
曦珠一言不發。
將馬托給小二牽去馬廄喂食草料后,都上樓進入雅間,四人無論怎么排座,衛虞都要坐在她身邊,而另一邊,早被衛陵提前坐下了。
洛平坐到衛虞身邊,抓了下膝上的袍衫。
他適才看見衛四姑娘朝那個狀元郎扔了花,現下挨著坐,這樣近,還要一道用膳,感到頗為不自在,怕自己平日的粗俗讓人不適,舉止都放不開。
小二來問點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