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照二弟媳那樣的性子,這事是攔不住的。
十五那晚,娘和他媳婦勸說回來后,道人定要和離,但可以答應不將那外室的事說出去。
對外,兩人只是因感情不合而和離。
這緣由說出去,只怕要驚嚇整個京城貴門,沒聽說哪家夫妻是因這個由頭和離的。
日子再是過不下去,無論家族爭斗婆媳磋磨,還是為了妾室或外頭哪個鶯鶯燕燕,也得為了孩子,為了兩家聯盟的利益,硬著頭皮過。久而久之,幾十年過去,都老了,折騰不動,也就安息了。
望著膝下的子子孫孫,笑著感慨或是埋怨一兩句,一生就那樣過去了。
但這由頭按到二弟和二弟媳身上,似乎說得過去。畢竟當年兩人要成婚,也夠讓人吃驚。
只是……
“他是疑女兒不可能無緣無故要和離,當下那邊怕是在搜查,就連你二嫂也被孔夫人親自接回孔家,怕是盤問起來了。不過父親已在考慮應允和離,想來她不會泄露。”
這外室的事要傳出去,足以丟盡公府衛家的臉面,父親忙碌大半生,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衛遠心里清楚。
如今淮安那邊早讓人去抹公案,衛度當時消除俞花黛在名冊上的蹤跡,是以病故之由,如此也方便處理人,現下京城這邊凡關那個外室的痕跡,全都抹殺干凈,孔光維想查,哪里能查得出來。
衛陵聞言,不由想起前世這樁外室之禍,并非如此簡單。
前世事發時,應在六月初,而非上元。
說起事發的起因,便讓人覺得幾分可笑。一個官員夫人為了追查丈夫在外養的女人,結果發現衛度和俞花黛,驚駭之下,趕緊回家告知屬六皇子一黨的丈夫。
之后,就是俞花黛消失。
父親發覺此事時,同樣怒打了衛度一頓,極快派人去找外室,要處理干凈。
而與此同時,俞花黛再次出現,便要報案,說鎮國公府要謀害她,緊跟著說出當年衛度隱瞞官差,強逼她做外室,甚至拿出其父親遺留的殘本,說衛度糾集官員謀害良臣,自己的父親是無辜被害。
孔光維率先上折問罪衛度,接著以溫甫正為領頭的六皇子一黨官員開始大肆彈劾。
皇帝下旨令三司重查當年舊案,俞花黛被關押刑部受審,卻中毒而亡。
適時太子老師,也曾是衛度老師的刑部尚書盧冰壺,被牽扯進來。
嫌犯中毒一事系他營私舞弊。
一個小小的外室,最后牽連甚廣。
衛度被奪職,孔采芙與之和離,太子一黨失去孔家的支持。
刑部尚書盧冰壺被貶謫出京,內閣重組,翰林學士姜復代其入閣,成為閣臣。
六皇子一黨大勝,在皇帝的暗許下,年滿十六歲的六皇子,不必按制遠走京城,封王就藩,繼續住在皇宮。一時太子一黨不敢多動。
秦家見形勢大變,轉投六皇子。
后來也是在兩個月后,狄羌內部政權更迭完畢,北疆又陷戰事,皇帝又想起鎮國公府,重新啟用。
衛陵道:“孔光維當年見太子興起,想找門路與咱們搭上關系,還裝的一門清高,要盧尚書來說親。現在不見得一定要查出什么,做出這個樣子,無非就是向外表明是二哥的錯罷了,與自家女兒沒什么關系。”
又是笑笑,“再說二哥和二嫂和離,衛錦和衛若不是還在嗎?那也是他孔家的外孫外女,打斷骨頭連著筋,只要孔光維有心,與衛家哪里能斷?”
現在可不是太子黨式微的時候,孔光維最會見風使舵,還得和衛家綁著。
若是以后事態變化,孔家也不必再交好了。
這番話將衛遠好一頓錯愕,與父親所說一樣。
“你什么時候看得這么透了?”衛遠揚手,要往他腦瓜子拍去一記。
“我又不傻。”
衛陵一矮身,躲過大哥的偷襲,揶笑道:“大哥別是沒看出吧?”
衛遠不想他躲得快,又被他似嘲,也笑了。
“哦,確實沒看出,只待會可別有人求到我面前來。”
話音甫落。
“大哥,你是我親大哥,再幫我一個忙。”衛陵求饒道,伸頭過去,“你打吧,只別將我打傻了。”
“行了,多大的人了,說吧,是不是溫滔的事?”
衛遠不跟他鬧了,問道。
衛陵站直,斂淡臉上的笑,道:“這回他將京城以及京郊好幾處田莊屋舍都輸給我,但我不想便宜放過他,這些年他在外犯了幾樁人命案,強搶婦人投井自殺都有,我想請大哥找人收集罪證。”
豪門勛貴的子弟,多有人命案子,或明或暗里的。
誰不招惹誰,都當無事發生,畢竟一揭發,就是互相揪把柄了。
“你這是要置人于死地?”衛遠靜問。
衛陵道:“我當時沒將他打死,已是我手下留情,讓他多活一段時日。”
眼見三爺和大爺在那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