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嚨微微發緊。
“凡事不能全美,許執也是個好的,他們的感情很好。娘看得出來,曦珠是真的喜歡他。從前的事,她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他說不出一個字。
母親的手輕柔地撫過他的臉,流淚道:“你就再聽娘最后一次,放過她,也是放過你自己了。”
沉默之后。他開口,聲調很平靜:“娘說的我都清楚,我也未做越矩的事。”
“您的身體不渝,還請照顧好自己,不必操心我。”
他說出自己將于二月前往北疆的事。
又聽母親說起那些關切之言,從兄嫂和父親走后,就常說的。
他耐心地聽著,在母親說地睡著后,給她擦凈臉上的淚,壓好被角才起身,囑咐丫鬟照看。
走出正院,衛陵去了祠堂,點香燒紙,祭拜靈位。
回去時,他走了要經過春月庭的那條路,碰到青墜。
上回姑娘喝醉,三爺讓人叫她去破空苑照顧,她嚇一跳,這下再見到三爺,更是抖了下,行過禮站在一邊等人過去,卻見人走過兩步,停住了。
“等會四姑娘她們要一起去看燈會,你和表姑娘說聲,讓她也一道去玩。”
青墜訝異,又像是難以開口。
他冷道:“這件事很為難?”
青墜只好咬牙道:“回三爺的話,昨個午后許公子來了帖請去玩,表姑娘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出府了。”
許久未有回聲,她再抬頭,就見三爺已經走遠。
燈會繁盛,人流如潮。
衛陵遇到幾個官員,為首叫羅真平的笑請他入座,談起皇帝又要重用他的事,再是恭維祝賀之詞。
衛虞一左一右牽著衛錦和衛若的手,問:“三哥不和我們一起了嗎?”
衛朝有些失望地看著他。
衛陵吩咐護衛保護好他們,說:“你們好好去玩,回去時也不要等我。”
他被請入席間,有女子獻唱彈琴。
羅真平笑說:“曾聽人說衛提督喜好揚州曲,小人也以為這世上論起小調,還得是江南來的最地道動聽,尤其是揚州那樣的寶地。整好今日這三位姑娘打自揚州來,再地道不過的。”
語畢,招手讓花費頗多的瘦馬過來。
薄紗微掩之下,各個肌膚賽雪,身段柔媚,軟弱可欺。真應了那句再地道不過。
衛陵將目光落在中間那艷冶生姿,香嬌玉嫩的女子身上,打量須臾,靠在椅上,一直肅冷的眉目自入席顯然有了輕笑。
他問:“會些什么?”
那身著纏枝牡丹絳紗衣的瘦馬便羞怯一笑,懷抱琵琶走上前來,裊娜地福身,一雙盈滿秋水的媚眼瀲滟絕倫。
“婠兒見過衛大人。”
待將自己所會技藝說完,她嬌聲道:“大人要奴會的,奴都可以學。”嗓子幾乎滴水般的柔。
羅真平不由一喜,這位是他花費最多的,可見衛提督是看上了。
“羅大人打聽地倒是清楚,我卻是好這口。”
羅真平聞言更是喜上眉梢,忙道:“您要是喜歡,我就將這人送您。”
卻聽似惆悵:“那時為個曲子能一夜拋擲千兩,但到底是幾年前的事。這些年常在邊疆,過的是風餐露宿的日子,聽多了風雪兵戈聲,這雅樂是再無福享受了。”
衛陵笑意更深些,“若是再迷上,都不知還能不能拿得動刀槍。”
也是邊關頂不住,才重新啟用這衛三爺。
羅真平聽他話里深意,不敢多言,忙敬酒陪笑道:“是小人自作主張,大人莫怪,莫怪。”
揮揮手讓人都下去。
衛陵看向落雪的窗外,道:“是我看這雪,難免想到邊關,倒是白費羅大人一番好意了。”
他嘆氣:“這正月里的京城,下雪也算夠大,那北疆可比這大的多,嘩啦下來,都能埋了人。邊關每年要凍死多少人,這年怕還要更難過。羅大人在戶部做事,想必比我這個閑散在家幾個月的還清楚。”
羅真平隱隱皺眉,道:“確實知道些。”
窗外的雪大,卻抵不過上元的熱鬧,不覺間,紅爐子的炭重添一回。兩人已過幾輪機鋒。
衛陵道:“聽說羅大人就是揚州人,家里生意做得好,那邊的碼頭有大半都是羅家的船,就方才那位姑娘應當不下五萬兩。”
羅真平訕笑道:“哪里哪里,靠著祖宗留下的產業,才有的今日。”
衛陵將他送來的酒喝了口,“我祖上歷代從武,我也只能做個粗人,比不得大人能幫襯家里。”
羅真平算是明白過來。
“提督,此話……怎說?”
衛陵面上是貫常的笑意,低聲道:“大人誠心,我們便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話了,你既要我幫忙,那樁涉命的公案我可以幫你翻,但我也有個事要大人出些力。”
雪停了,街上仍舊熱鬧。
衛陵出來時,看著來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