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叫幫我?只知打架斗毆,不學無術,他不來找我,敗壞我的聲名就好。”
“那國公夫人有意你,你要如何說?”
“我便是為這事煩,若非我母親與國公夫人有交情,我都不想登那個門,就怕撞見他。”
女子笑鬧聲。
“哎,嫣兒,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呢?”
“我也不求什么,只要能平平淡淡過日子就好。”
“你這副容貌才學,還能平淡得了?以后說不準要嫁給什么人物。到時茍富貴,莫相忘啊。”
……
腳步聲漸行漸遠,匿跡于梅林深處。
她怔怔在原地。
然后聽到一道輕飄的笑聲。
“覺得我很可憐?”
他發現了她,轉身看她,英挺的眉眼俱是冷意。
模糊的視線里,她慌忙說:“三表哥,你別聽她說的,你很好,你不是紈绔。”
冷冽寒風中,他的唇角輕挑,譏嘲般,仿若聽到笑話一樣。
她其實不知該怎么說安慰的言辭,只反反復復地說著他很好。除去這三個字,她哽咽地再找不到話說。
她沒想見到這一幕,更不曾想過姜嫣會拒絕他。
雪落下了,他的唇角漸漸放平了。
“天冷,回去吧。”
他提步朝前走,不再看她。
她想要跟上他,卻一動,腳痛得厲害,一步也走不了。
她看到他越走越遠,眼淚忍不住掉在雪地里。
靠著山石,她滑坐到地上,也不再看他的背影。
她抬袖,一點點將眼淚擦掉,低頭,咬唇忍著痛,將帕子圍扎在腳踝流血的傷處。
直到頭頂傳來一道低聲。
“你的腳怎么回事?”
他回來了。
她含淚的眸彎了彎,一股喜悅乍然蔓延心口。
她還沒說話,他就蹲下身,俯首,要伸手握住她的腳看傷勢。
她忙往后退,紅了臉,怯聲:“三表哥,我,我……”
荼白的裙擺墜落,柔軟地拂過他的手背。
她看見他的手僵住,而后 緊握成拳收回。
一息的靜默后。
他把身上的大氅解下來給她披上,將兜帽給她戴上。
“上來,我背你回去。”
他轉過背,在她面前曲下膝蓋。
雪花飄飛,落在他身上。他久等不到,聲重了些,“上來。”
她的手腳都凍地發麻了,紅了眼眶,咬緊泛白的唇,終于趴伏到他背上。
他摟住她的一雙腿,站起身,順著片刻前被踩出的雪印,繼續朝前走。
她從未妄想過有一日離他那樣近。
那時,她竟然感激起腳上的疼痛。
氅衣全是他的氣息,熾熱而澀苦。
她被包裹住,而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衣。
雪花成片落在他的發上,肩上,直到他咳嗽出聲。
“三表哥,你冷不冷?”
“不冷。”
“三表哥,你放我下來,你拿衣裳去穿。”
“沒事,你穿著。”
他將她往上托了一把,嗓音很平淡。
她想摟住他,卻一直不敢。
她能做什么呢?
終于朝他靠近些,傾身為他擋住身后的風雪。
他背著崴腳受傷的她,走在大雪之中。
他沒有問她為何出現在那里。
一陣風吹來,她的淚水倏然掉落他的后頸,延流進深衣里,她慌亂去擦。
他的腳步頓了頓,接著往前走。
那條路很長,怎么都望不到盡頭。她希望可以快些到,他就不會再被冷風吹了,又希望慢一些,不想他放下她。
快點吧,慢一點。
快點吧,再慢一點,再慢些……
……
“姑娘,醒醒,醒醒!”
曦珠睜開眼,就見青墜來到身邊,神情擔憂。
她揉揉眉心,松緩過來,笑道:“我沒事。”
她從溫泉池中走上去,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裳。
推門而出,風雪停了,一輪十六的圓月垂掛山巒,映照下方的梅花林。
曦珠靜靜地看了一會,然后往前走。
青墜忙跟上去,問道:“姑娘不回去歇息嗎?”
“我想去那邊看看。”
曦珠朝她笑了笑,又轉目踩著綿軟的白雪,朝不遠處的蜿蜒山澗而去。
濡濕的長發隨風翩飛,貼到臉頰,一陣冷意。
走了許久,來到那塊嶙峋山石旁。雪越來越深,梅香也愈加濃烈,和夢里的一樣。
月輝下,一切都很安靜,沒有任何擾聲。
她停了下來,望向幽遠暗地。
一陣疾風掠過,攜夾霜雪撲來,身后響起青墜的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