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是世子,最是簡單,還在國公夫人肚子里,就被公爺指腹為婚,一到年紀就娶了大夫人進門。
二爺是難的,聽說為了娶二夫人,愣是在公爺書房跪了一夜。
如今輪到三爺,也不知有沒有心娶表姑娘。
要有心,真個難比登天。
即使國公夫人念著故情答應,府上大事裁奪都在公爺手上。
而三爺挨公爺最多打罵,這下怕是要翻天了。
青墜原想問表姑娘此事,可見她今夜這樣,實在開不了口。心下唉聲嘆氣一頓。
翌日昏蒙的天,等法事做完,已過晌午。
曦珠一夜沒睡,出了佛殿,腦子還有篤篤的木魚聲,混沌地厲害。但在乘車回公府的路上,還是撐起心神,暗窺過孔采芙的神色,并無異樣,和來時一樣,仍將琴抱在懷里,清冷如霜。
回到公府,兩人在垂花門告別后,曦珠和青墜徑直回去。
到春月庭,她先去看過蓉娘,得知大夫已來看過,開了藥膏貼腿,又被說臉色太差。
蓉娘摸摸姑娘的臉,心疼道:“是不是太累了,趕去歇吧,我這里沒事。”
曦珠臉頰蹭下她的手,笑了笑,“曉得的,我都這樣大了,不要您操心,您顧好自己就成。”
不管出現再大的偏差,她最后也一定要回家去,帶著蓉娘他們一道走。
回到屋里,曦珠從妝奩挑了根嵌翡翠纏花金簪給青墜。
青墜推脫不要。
簪子瞧起來貴重又精巧,能壓箱底。表姑娘平日都是素妝,這般都是存放起來的。
青墜知這是封口,坦誠說三爺給過了。
曦珠道:“那是他給的,這是我給的,不一樣。”
“你不是說明年要嫁人嗎,你就當這是我送的嫁妝,還是一年前打的,我沒來得及戴。”
放進她手里,點了點她眼下的青色,笑道:“好了,別推了,幫我叫過水,就去睡吧,你昨晚想必沒睡好。”
青墜暈暈乎乎地接過,出去做事了。
等沐浴完,曦珠硬撐著在升起的炭火熱氣中,將絞地半干的頭發干透,才上床去。
無力再去想那些事。
直睡過去。
衛陵是在十月七日的傍晚,得到神樞營的任令。
衛度免不得冷笑,“你不與我說,反倒先去找娘,拿娘來壓我,你什么時候學的這套了?”
衛陵翹著腳在榻桌上,眉梢是笑,卻是冷哼一聲:“我要先和你說,你不定把我弄哪里去,我還能和崇憲一塊?給朝廷做事就夠無聊的,還不能和朋友一起,有什么意思?”
“虧得你生在咱們家,能這樣講話,要做個販夫走卒,飽一頓餓一頓,我看你這會還能輕松?”
說著,衛度鎖眉將他抬高的腿拍下,“坐有坐相,像什么樣子!”
衛陵一晃,穩著身體端正了,張口就問:“你是我二哥嗎?”
衛度反問,“我不是?”
“你既然知道你是我二哥,就別和爹一樣管我,你剛那話,我以為你是我爹。”衛陵又搭起腳來。
這話威力兇猛,將衛度嗆地不行,拱地心火亂竄。
“你有本事就到爹面前這樣說!”
“我沒本事,也就敢在二哥面前說了。”
這回衛陵醒來,是愈發會懟他。
衛度幾個回合下來,逼地他都吐臟話了,肺被氣地脹疼,不再就這種事和他互罵。
也待不住了,起身道:“你再養個幾日,等身體好全了,再去上職。不求你做出什么政績,只要別惹事就好。”
這話摻半句關切,衛陵仍不領好意道:“惹了天大的事也有爹兜著,輪不到二哥身上。侍郎大人放心。”
衛度都走到門口,又叫這話氣地將他雜亂的屋說一通:“你看你這里成什么樣,早些時候叫丫鬟來收拾,還不讓進,我看以后都沒個下腳的地。”
“是,你屋里最一塵不染,怕不是暗地藏些不干不凈的東西。”
驀地一道陰沉目光回頭。
正對上一副挑眉釁笑,“別不是吧?”
那道視線逡巡他幾遍,不見異樣,終于松緩離開。
這邊的笑也一點點收起來,成了漠然,眼卻把周遭掃一遍。
確實有些亂。
可她不會再回來了。
他仰頭躺倒,把臉跌進陰影,在一片晦暗的光里,再次陷入來臨的黑夜。
夜幕昏沉,綴滿銀星子,月亮掛在潺潺流水對岸的高空。
難得的晴朗日。
歲寒堂最頂上的雅間喧鬧不止,歡聲不停。
“這局你又輸了,哈哈,喝!”
“別耍賴,認賭服輸啊,大家伙都看著呢。”
“叫人再上酒!”
“怎么回事啊,彈個歡快喜慶的,今兒可是咱們衛三爺請客,人剛重傷大好,你弄那么哀怨的做什么,情歌呢,也不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