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珠再次被他扯進懷里,只能強睜著昏意沉沉的眼,看著秦令筠解下她身上的衣裳系帶,掀開輕壓,將在掌心揉熱的藥,用指腹涂抹在她腰間縱橫的傷口上,溫柔地與鞭打逼供她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看傷好多了,現在還疼地厲害嗎?”他問,接著嘆氣道:“再過兩日,我會接你出去。我已在外找好了地方,到時就讓大夫來看你的傷,會好的,再忍忍,過兩日就好了。”
似乎是在告訴她,也是在告訴自己。
只要兩日過去,所有的事都會變好。
衛家倒塌流放的事,衛陵戰死的事,都成了過去,她很快也要成了他的人,和衛家再無瓜葛。
曦珠忍受著他貼膚游移的觸碰,被藥噬咬侵吞的鞭傷,疼地她止不住發顫流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死氣沉沉地,恨看虛偽的他。
片刻得不到回應,秦令筠低頭看向她,伸手捏住她的臉腮,輕笑出聲:“現在不愿與我說話,也沒有關系,待出了這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笑。在絕望中。
他的臉開始變得虛無,笑聲卻漸漸大起來。
如魔音入腦,讓曦珠不可自抑地抖了下。
“柳姑娘?”
秦令筠覺得她有些呆滯了,不得不叫了她一聲。
曦珠回神,目對他望過來的眼神,狠掐了把手心,讓自己清醒過來。
所有的事都重新來過,她不可能再淪落前世的境地。
“不知秦大人叫我來,說的是衛二爺的什么事?”
不愿和他兜圈子,曦珠想趕緊離開這里,直接問道。
秦令筠可不想那么急地把事情說完。若非她出府來,他想見她一面都難。
他再次伸手示意她坐下,道:“我讓人上了這些糕點,都是姑娘們喜歡的,你先嘗嘗,我們再說事。”
說罷,他兀自端盞輕撇浮沫,喝起茶來。
曦珠卻看著擺在瓷盤中各色精致的糕點,再見他不急不緩的樣子,只得咬牙坐下,卻不動一口點心。
就這樣和秦令筠耗著,直到他的茶水喝完。
秦令筠倒是對她能抗住壓迫感到訝異了,他擱下茶盅,手肘撐在圈椅扶手上,撥弄著扳指看她。
半晌,他道:“柳姑娘能來見我,就當知曉是什么事。”
他的目光瞧著再清正不過。
“昨夜的事你看過后,最好忘了,別記在心里,也別告訴公府里的誰,若是泄露出來,衛家二爺想要對付你,可再輕而易舉不過。”
這樣的慈善言辭,若非曦珠知道他的真面目,真要感激他。
況且他和衛度是好友,為何不把她知情的事告訴衛度。
曦珠呼吸一窒。
再看到眼前糕點時,一陣頭皮發麻。
現在的秦令筠對她……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秦令筠看著她,沉聲道:“再者,柳姑娘能出府做生意,想也是聰明的人,該知道衛二夫人的出身是次輔府孔家,若是因昨夜的事,太子一黨失了孔家支持,到時可不僅是衛家的事,太子那邊……”
話到這步,他也不接著往下說了。
曦珠卻在他這番話后,只想冷笑。
有一件事,是她一直在思索的,便是秦家到底是何時倒戈的。雖按著上輩子來看,是在一年多后,即神瑞二十五年春,和衛家劃清關系,徹底站入六皇子的陣營。
但在之前,暗處里,秦家是否已經變了立場。作為秦家長子,又身居高位的秦令筠,絕對脫不了關系。
而現在他的話,是處處為了太子黨好。
真真假假,曦珠不想再與他同處一間屋子。
衛度這件事,即使秦令筠不說,她也沒蠢到在國公回京前,要去告訴誰。
“你放心,昨夜我所見之事也會當不記得。”
“上回舍妹在公府的碎語,想必對你多有叨擾,我現下才提醒你這一句。”
秦令筠轉了話頭,問道:“不知上回送去的鏡匣,柳姑娘喜不喜歡。若是不喜,你可再說樣,我挑選送去給你做賠禮。”
曦珠忍了又忍,話到這里,算是完了。
她道:“多謝大人告知,我會忘了昨夜的事。至于鏡匣,我。”
“我很喜歡,就不麻煩大人了。”
曦珠再難坐下去,起了身,朝秦令筠行過別禮,就匆匆告辭離去。
并未留意離去過急,輕系腰間的素帕隨風飄墜,落到地上。
秦令筠靜坐片刻,再聽不到那細微慌亂的腳步聲,才站起身,撣了撣袍袖,走過去將帕子撿起來,抖去塵埃,攤開看,上無花紋,絹絲質地。
放在唇鼻上輕嗅了下,一股幽香絲絲縷縷地襲來。
須臾,他才放下,隨即將帕子塞進衣襟內,慢步踱到窗邊,俯首看向街道上一輛遠去的馬車,沉壓眉眼攏起笑意。
曦珠是在回到藏香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