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強烈的態(tài)度將自己屏蔽起來,沒有任何談判的余地,她裝成一個情緒崩潰的瘋子,對著我大吼大叫,高亢的嗓音填滿了屋子里的每一處縫隙。
她并不崩潰,但她要讓別人崩潰。
我出了門,不想再說一句話,覺得心累的很,我受夠這些人造噪音了。
母親焦急的跟在我身后,她腿也不疼了。
她拽著我的胳膊,恨不能將它卸下來的樣子,“你干什么去?你要干什么去?!”
她苦著臉,擠著眼睛跟我說:“你能不能別這么丟人現(xiàn)眼行不行?。浚 彼Z調(diào)高亢,神態(tài)卻像是在懇求我,懇求我能不能別這樣。
她的神情還告訴了我一些更多的東西:千萬別得罪別人,能不能保持點體面,別被人這么看不起。
我不理解她的強烈態(tài)度,我只是要回屬于我的狗而已,為什么會被人看不起?
我受夠了她的嘮叨,冷聲道:“我上哪兒找去?”
如果我知道豆豆在哪里,我是一定會去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就在這一刻,我頭一回察覺到,自己對于父母冒出一股濃烈的恨意來。我從未恨過一個人,所以也是頭一回知道恨原來是這種感覺,就像心口吹過的一陣涼颼颼的風。
豆豆是我對于家庭最后的,也是全部的信任,信任的高墻一旦坍塌,我看到的是后面血淋淋的戰(zhàn)場。
狗不會輕易的咬主人,兒女總是天生的就去信賴父母,阻礙我清醒的最難以跨越的一道高墻——信任,被她親手推塌了。
多年后我再次回想起來,我才明白,或許這一天,才是我成人之后真正離家的第一天。
母親換了臉色,溫聲哄著我,說要給我做我最愛吃的炒青椒,這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小孩子,一個丟了心愛的狗一盤炒青椒就能哄好的小孩子,我覺得她有些荒唐可笑。
她不會明白,通過豆豆身上所暴露出的問題遠非如此,她永遠也不會明白,因為她、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會有錯。
回到濰城以后的后半年時間里,我從沒往家里打過一個電話,即便是面對母親的訓斥,面對她的暴怒或者是挖苦、想方設(shè)法的逼迫我,我寧可蜷縮在被窩里忍著煎熬和焦慮,崩潰的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像個瘋子,也不允許自己向他們屈服,去聽從她的命令去撥打這個電話。
我不明白,電話本應該是傳達關(guān)心和愛意,他們又不愛我,我也并不關(guān)心他們,何苦去打這個電話浪費彼此的時間?
一個電話通過去,半天不說一句話,因為實在沒有什么話題可聊。
除了聽母親抱怨一下我的缺點,抱怨一下魏明的缺點,又或者在外人面前抱怨下父親的缺點。聽著她擔憂一下我的工作,擔憂一下魏明的學業(yè),擔憂一下父親的工資,進而感覺人生已經(jīng)過不下去之外,這個被逼著打過去的電話究竟有什么意義?它給我?guī)砹耸裁矗?
它只能讓人感覺到抑郁。
我的態(tài)度前所未有的冷硬,甚至沒有動搖一下,終于,母親被逼無奈再次打電話問我——我難得聽她像個正常人一樣心態(tài)平和的說話,而不是裝成一個精神崩潰的瘋子,她說:“我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
我冷笑著,卻不肯跟她說一句話,我將手機扔在一旁,進了浴室洗澡,隔著墻聽她在聽筒里“喂”了半天,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母親早該明白我的態(tài)度就是仇恨的意思,但她其實也并不在乎我恨不恨她,因為她從來也沒在乎過我。
我的抗爭為自己帶來了相對平和的生活,遠離父母和他們的聲音終于讓我能松口氣了——或許這并不讓我感覺到幸福,但至少讓我感覺到了平靜。信用卡的欠款已經(jīng)陸續(xù)還上,我算著自己的工資,估計從下一年開始就可以逐漸累積自己的存款。只是,我坐在門口,抬頭看著小院里的月亮,我是因為豆豆才買下這個房子的,可是豆豆卻永遠不在了。
第19章 正常和反常
王工突然把我叫了過去,這令我覺得有些詫異,工程師從不單獨找我們講話。
我進門后,她請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忽然說:“來年我就要回新疆了,你想的怎么樣了?”
我滿臉的詫異,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工垂了下眼眸,說:“來年我要帶幾個人回新疆總部錘煉一下,初定兩年時間,我希望能帶你過去?!?
半分鐘后,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間怒火中燒——余文沒有通知我任何消息,我不知道她到底阻礙了我多少發(fā)展的路。
我穩(wěn)定下情緒,問王工:“最晚什么時間給出回復?”
王工說:“這個月底?!?
我謝過她,說會好好想想,畢竟新疆實在太過偏遠。
我出了門,氣上心頭,打算去找余文算賬。到了辦公室,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余文的蹤跡,只看見一群人正在起哄慶祝著什么,艾可也在那里,于是過去問怎么回事?
艾可說李蓮升遷成了儲備管理,我揉著額頭倒不知道應不應該為她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