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恩下去以后很快又有了新人頂上,余文經過一周的休假像是恢復了元氣,她的火藥味隨著劉恩的退居一線也降下去了,就好像整日被辱罵的劉恩反而是造成她失控瘋狂的原因似的。說實話,我佩服她的忍耐力,能夠在一個自己如此不適應的環境中繼續生存。
余文像是一個掃描儀,繼續在化驗室里搜尋著合適的目標,幾天后她瞄中了質檢,一個月以后又換了其他人。我猜是那位質檢的生命力足夠強大,沒那么容易被控制,沒有被余文說的渾話帶偏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夠單純,并且有足夠的自信去對抗外來的傷害,所以他才沒有成為下一個劉恩。
她手底下的管培生們在討論著下一個組長應該是誰,他們討論了一圈,最后指著一個男生說:文姐唯獨不針對你,下一個組長就你了。
我看了一眼,那個男生長得高高瘦瘦,面目明朗,氣質溫柔,他就像一個沒有縫的雞蛋。而余文也確實沒有像瘋子一樣的訓斥過他,她看到他總是笑,像是覺得很可愛的樣子。
我開始思考,人與人之間為何如此不同?為何同一個人對待不同的人有如此差異?很快我明白,是我們每個人對這個世界的期待不同,有些人在繁花中長大,于是覺得身邊都是溫柔的風,而有些人在詛咒中長大,身邊的一切便都成了帶血的刀子,不同的期待內化成不同的力量,變成了別人看待我們的不同的方式,也將我們引向了不同的未來。
辭職的人越來越多,公司擴大了招聘范圍,招來了很多實習生,而實習生往往都是留不長的。新人像換水似的流轉。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向艾可說,豆豆自從學會叫喚以后就會看門了,也不再急著進臥室,整夜趴在沙發上,聽到點聲音就嗚嗚的準備叫喚。
我自言自語了半天,見沒人搭腔,這才抬頭看了看艾可,艾可正心不在焉的扒著飯,我眼看著她將一片生姜當做土豆遞進了嘴里,片刻后,艾可皺著眉咧著嘴吐進了垃圾桶。
我說:“讓我來算算,你這是看上誰了?最近是來了什么新人入了你的眼么?”
艾可一怔,我知道我是一語中的,但艾可說:“沒有。”
我說:“多大的人了,就算是喜歡誰也不至于這么不好意思吧?”
艾可卻沒有說什么,我覺得我有必要請動李蓮,于是發微信給她讓她打聽著公司里的八卦,尤其是艾可的。
豆豆已經逐漸長大,我自然不能放任它繼續在廚房里拉屎撒尿,尿騷氣已經從廚房蔓延到了客廳,整日打掃通風都散不去那股味道,我意識到,遛彎是它狗生之年必須要習慣的一項運動。
于是這周末打掃完衛生之后,我抬手將它薅起——它已經長大了,一只手再也放不下,但放在小臂上還是輕而易舉。我必須要讓它習慣出門遛彎。
下樓以后我將豆豆放下,豆豆掙著繩子持續反抗,我只要稍稍松勁兒它就要往樓道里跑,于是我只能再次將它薅起,走出了小區,又走出老遠才將它放下,這下豆豆不反抗了,因為它已經不認識路了。
我一邊拖著豆豆往前走,一邊抬著它的后腿,教它怎樣在花壇里解決生理問題,這樣以后我就不用帶著這個極蠢的拾便器出門了。但見它一臉空白茫然四顧的樣子,我就知道它什么都沒聽進去。
豆豆在家里的時候覺得長得挺大,出門以后才發現還是那么小只,它在我兩只腳下繞來繞去,終于,狗繩將我捆成了麻花,我捏著它的脖子訓它一頓,問它為什么不能走旁邊?路過一個阿姨過來摸了摸它的腦袋,臉上笑得不行,“叫什么名字啊?長得真俊咧!”
我只得賠上笑,將自己從狗繩里解脫出來,“叫豆豆。”
阿姨又說,“起個好聽點的名字,我家姑娘養了個泰迪,叫仔仔,聽著就洋氣!你也可以起一個旺德福啦,皮特啦,安妮啦,聽著就洋氣。”
我臉上滿是黑線,不知道該說什么,阿姨又摸了摸它,托著它的小臉仔細瞅著,“這小狗長得不賴,記得給它起個好聽的名字啊。”
我含混的應著,目送她遠去。雖然她的名字千奇百怪,但喜歡狗的心情倒是真的。
我強行帶著豆豆遛彎遛了一個月,豆豆才終于愛上了遛彎這項運動,變成了一只一碰繩子就滿臉期待的狗。
我雖然知道艾可心里有鬼,卻也未見她有什么舉動,李蓮也沒告訴我什么消息,我猜艾可可能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于是也不再多言。
一個月以后,艾可在忽然消失了幾天以后,向我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介紹了她的新男朋友。
我看了看艾可手機里的照片,眉頭微皺,是采樣部的一個新人,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如今經艾可介紹我才想起,他叫陳澤呂。
我算了算時間,艾可情緒異常的時候,正是這個男生入職的那段時間,估計她這是一見鐘情了。
艾可滿臉期待的問我:“他怎么樣?”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不怎么樣?”
她問我為什么,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