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笑道:“小不點兒,就叫豆豆啦!”
第2章 豆豆
毛毛小的時候我也很小,所以我并不知道小奶狗能這么煩人。
凌晨兩點,我睡的正香,不太嚴實的門縫里傳來一陣小狗凄慘的哼唧聲,是狗從嗓子眼里所發出的那種委屈極了的聲音,鼻子嗅來嗅去的聲響也一并傳了進來,擴散在漆黑的夜里,似乎就響在我的耳邊似的。
我半撐起身,一腦袋漿糊,好一會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接著,老式空心的三合板門回彈出更大的沙沙響——它在門上磨爪子了。我終于記起我現在不是孑然一身,我還養了一只狗。
我抹黑抓過枕頭旁邊的手機,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兩只眼睛只能勉強睜開一只,也只能裂開一條縫兒,借著這一條縫兒的視線,我拉開了臥室門把手,豆豆像只小耗子一樣迅速鉆了進來,鉆到了我那一堆用紙箱打包好的行李當中,眨眼就不見了。
黑夜將它的聲音襯的格外明顯,我聽到它的爪子在箱子上窸窸窣窣,聽到我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摩擦著它背上的毛,晾衣架與衣櫥上的金屬桿發出叮當的碰撞聲,這聲音吵得人睡不著覺。而當我再次躺下的時候,我發現,這屋子里還多了一個活物的呼吸聲——狗愛聞東西,鼻子越貼近物什,喘氣聲就會越大。深夜難以入睡逐漸開始讓我崩潰。
豆豆進來以后我再沒睡著,屋子里多了個活物總感覺怪怪的,睡著也是半夢半醒,不知道它在我那堆行李中探索著什么,一直嗅個不停,我猜我那些剛洗完的衣服上一定沾滿了狗毛,或許還有些其他的東西,但我疲倦至極,無心再起來查看,將它抓個現行。
第二天艾可見我一臉的表情僵硬,臉上像貼了膠紙般不自然,還掛著兩只碩大的黑眼圈,就知道我昨晚一定沒睡好,她湊過來問我,“昨晚豆豆怎么樣,還習慣么?”
我雙手搓了搓臉,“你是問我還是問狗?我看它挺習慣的。”
艾可噗嗤就笑了。
我從儲物柜里拿出眼藥水,剛滴了一只眼睛,輪到另一只的時候,更衣間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呵斥,害我差點戳到自己的眼睛。
我眨著那只差點受傷的眼睛,問艾可,“誰啊,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吆喝什么呢?”
艾可嘟嘟囔囔的說:“好像是讓我們別偷懶,換好衣服抓緊上去干活……之類的。”
“這不還沒到點兒么?”我說,我滴完另一只眼睛,收拾妥帖了,才問:“這人什么來頭?從哪個墻縫里蹦出來的,上來就這么囂張?”
艾可說:“沒見過。”
我覺得事情不簡單,于是去問李蓮,李蓮是住公司宿舍的,與我和艾可不同,他們一宿舍八個女生湊在一起,公司里基本上沒有什么事能逃脫過她們的耳朵。
果然,李蓮說:“她是我們新來的主管。”
我覺得勢頭不妙,新領導上任的第一天就來了個下馬威,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怎么過。
跟隨著人流徐徐上去,我以為她吆喝我們早些上去是因為新官上任第一天需要集體開個什么會、做個自我介紹、展望展望未來的工作之類的,但是純屬我想多了,她讓我們早點上去以后,就把我們撂在化驗室不管了,如今連個人影都找不見。
工作還是照舊,鼓風機和各類儀器輪流的響,我抽空又去湊在李蓮身邊。李蓮是個大高個,175的個頭,180斤,我個頭也不矮,但站在她身邊總感覺自己像個蘿莉。
我是來打探消息的,問她:“那新來的主管叫什么名兒?什么來頭?”
李蓮放下試劑,說:“叫余文,公司上面派下來的。”
“上面派下來的?”我咂摸著,“新疆派下來的?”
李蓮說不是,再多的她也不清楚了。我瞧著她也不像新疆那個吃苦的地方過來的人,余文臉上的肉都耷拉著,卻仍化著濃妝,燙著卷發,穿衣打扮也比較講究,不像是吃過苦的人。
我笑她:“小喇叭不再靈光了”,李蓮與我打趣了幾番,這才各自忙活去。
我想看清這個主管長什么模樣,因為她化著妝,穿著也很年輕,打眼一看看不出什么年齡,身上也看不出什么領導的氣勢,很輕松就混進了人群里,根本辨認不出來。于是我下班的時候特意去尋覓她的身影,想著重記一記她的模樣。
我在化驗室門口找見了她,余文正和一位正忙碌的員工談笑風生,她倚靠在墻上,似乎有點不自在,我掃她一眼的時候她立刻察覺到了,我便不好繼續看她。我猜,應該有很多人像我一樣對這位新領導充滿了好奇,所以估計她已經被看了一天了,不自在是應該的。
但她大約也不是一位好領導,因為她根本就不像一位領導。
我對余文沒有什么印象,加上我有嚴重的臉盲,除非長得真的很有特色,我十天半月也記不清她的模樣,以致于我很快就得罪了余文。在幾年以后我才開始思考,也許正是因為我當初的這場得罪,才點燃了之后一系列事情的引線。
那一天,余文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