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簡直快被他急死了,忍不住伸手 捏著他的臉說:“還有什么?”
隔著口罩捏臉的感覺十分奇異,而且因為口罩太滑,林朝一時沒捏住,沈臨風薄薄的臉皮一下從他指縫間滑溜出來。
這下弄得兩個人都 愣住了,不由對視。
對視兩秒鐘后 ,林朝率先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別等我擠牙膏。”林朝又捏了下他臉,“到 底怎么回事,嗯?”
沈臨風臉紅了,又尷尬又為難地問:“你還要問什么啊?”
“我想知道你這一晚上到 底在糾結什么呢?”林朝忍著笑意直起身 子 ,臉上的表情逐漸認真。他盯著沈臨風的臉,雖然仍然覺得那張口罩十分礙事,但時間久了,也已經習慣了和沈臨風隔著這層馬甲對話,甚至還覺得沈臨風戴口罩的樣子 有種神秘感,特別地英俊迷人。
“……”沈臨風看著他的笑容,似乎也逐漸察覺到 什么。他又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小心翼翼地問,“你、沒有不開心嗎?”
“我?”林朝莫名其妙,“我不開心什么?”
“因為我玩兒輪滑呀……”沈臨風說到 這里肩膀又縮了一下,又恢復成 犯錯大金毛的形態。
林朝頓時心虛,心想不會吧這家伙難道發 現 我無理取鬧吃飛醋了???
但是看沈臨風的反應好像并不是因為這個……
林朝大腦飛快運轉,隱約想到 了什么。他試探著問:“你是因為怕我不高興,所以才說以后 不玩兒輪滑了?”
“……嗯。”沈臨風抬眼看了看他,又飛快地垂下了眼。那模樣真是像極了暗中 觀察主人的犯錯大金毛。
林朝實在忍不住了,伸手 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毛絨絨的手 感也很像溫暖憨厚的大狗狗。
沈臨風被他rua著腦袋,情緒似乎也舒緩了一些。他垂著腦袋,小聲地說:“我怕刺激到 你。”
“刺激我什么?”
“因為你……”沈臨風目光下垂,落在他的雙腿上。那目光好似被刺痛一般,后 面 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林朝一下子 明白了,驚訝地道:“因為我截肢了,所以你覺得我會受刺激???”
“林朝!”沈臨風一下子 慌了,他用力抓緊林朝的胳膊,眼睛里寫滿慌張,卻張了張嘴什么都 說不出來。
他好像比林朝還聽不得“截肢”兩個字。
林朝看著他驚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顫。
那樣的表情林朝曾經在媽媽臉上也見到 過。他剛剛截肢的時候,媽媽也對“截肢”、“殘疾”,甚至是“走”、“跑”、“跳”之 類的字眼避之 不及。仿佛那是什么天大的忌諱,仿佛一說出口那些字眼就 會化作利箭,往她 可憐的兒子 心口上扎。
“對不起……”沈臨風啞著嗓子 ,不住道歉。
那充滿愧疚的模樣也像極了他媽媽每一次不小心提起他的雙腿的時候。
林朝盯著他。心里忽然被一種陌生的情緒填滿。
沈臨風還在拼命道歉,語氣自責得好像他是造成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林朝忽然有種堵住他的嘴的沖動——這時候用一個吻來堵住他的嘴真是最好不過了。可是偏偏!這家伙還戴著口罩!
林朝不自覺地磨起了后 槽牙,盯著他那個口罩,恨不得用眼神把那口罩燒穿。
“我以后 再也不……林朝?”沈臨風再遲鈍也察覺到 了不對。那眼神盯得他心里發 毛,他甚至隱約感覺到 了空氣中 的殺氣。
林朝視線微垂,落在他抓著自己胳膊的雙手 上,說:“你先松手 。”
沈臨風渾身 一震,放開他并且后 退一步。眼睛里寫滿悔恨和痛苦。
林朝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沒那么脆弱。”
沈臨風眼神微微閃動。林朝繼續道:“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沒你想象的脆弱。你喜歡輪滑就 去滑,想去做任何別的事情也都 可以。我不會因為我截肢了而自卑,也不會因為看到 其他人健全 而怨恨。我希望我只是身 體上有殘缺,而不是因為身 體殘缺變成 一個心靈也有缺陷的人。”
沈臨風沉默著沒有說話。
林朝伸手 揉揉他的頭 發 ,心里被一種溫柔的情緒填滿。繼續說道,“我也不想你在我身 邊的時候心里有壓力。那樣不難受么?時間久了,兩個人都 痛苦。我很不喜歡這樣。何況我現 在已經有假肢了,大部分正常人能做的事我也都 能做。所以你就 像對待一個正常人那樣和我相 處好嗎?”
沈臨風的表情明顯有松動。林朝心里也松了口氣,正想再哄哄他,卻聽沈臨風抽抽鼻子 ,委屈巴巴地說:“不行。”
林朝一愣:“什……”
“你要是什么都 能自己做,那你還要我干什么呀……”沈臨風一雙小狗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你要是什么都 不需要我,那我不就 失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