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端坐于賭桌前,目光掃過那些忙碌的丫鬟和小廝,嘴角微動,無聲地向謝清遙擠眉弄眼。
謝清遙彎腰貼近,指了指耳朵,示意聽不清。
星河遂悄聲貼近他耳畔,低語:“一局一千兩銀子,是不是賭得有點大?我們總共也就五千兩啊。”
謝清遙聽聞此言,面色鎮定自若,從容地從懷中抽出一沓銀票,重重拍在桌面之上,眼神中流露出堅決與自信的光芒。
沈星河瞪圓了眼睛:“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謝清遙淡然答道:“方縣令的全部身家性命,加在一起,勉強能湊個兩萬兩。”
這要是輸了,方縣令這輩子就算白忙活一場。
沈星河愕然:“他竟然愿意給你這么多錢?”
謝清遙:“我許諾他豐厚的利益,他也想借此機會放手一搏。”
方縣令膽子也真大。
二人等了一陣,張銘領著吳徳步入房內。
之前未曾細看,吳徳身形肥胖,碩大的肚腩上下起伏,頗為醒目。
張銘為雙方做了簡單介紹。
謝清遙拱手欠身:“老朽年邁,不便起身,吳掌柜見怪莫怪。”
“不必多禮!”吳徳揮手示意,徑直坐下。
張銘問他們玩什么,謝清遙道:“年歲大了,玩復雜的費神,不如就搖骰子,比大小,簡單明了。”
吳徳一聽正中下懷,生怕對方改主意,連忙道:“好啊,好啊,那我便今日委屈一下,隨你好啦!”
說罷,吳徳的目光一直在沈星河的身上打轉。
沈星河面色低沉,再看!等你輸掉后,眼珠子給你挖出來!
張銘側身出門,出去拿骰盅。
有人圍在門外觀瞧,“快來瞧瞧!他們賭得可不小!”
人越聚越多,仿佛再等著一出好戲上演。
吳徳臉上的橫肉一顫,瞇縫眼看看謝清遙,又看了看沈星河,戲謔一笑:“老丈貴庚啊?身體可還強健?咋那么玩兒的大?用不用幫你找個郎中什么的守在這里啊?”
面對吳徳的嘲弄,沈星河反擊道:“我家老頭兒身體很好,不用吳掌柜操心,用不用加點冰什么的?我聽說胖人都怕熱。”
小浪貨嘴巴都厲害,吳徳搖搖頭,心想,待會他們若是輸了,就把這浪貨弄到春欲棠去,先自己爽個幾日,再讓他接客,憑他這副小模樣,保準是下一個葉霓裳,又能狠賺一筆。
吳徳盯著沈星河,挑釁道:“一會我贏了令夫后,賞個臉,咱倆也賭一把如何?”
沈星河嘴角上揚:“吳掌柜先過了我家老頭這一關再說吧。”
想得美!死胖子走著瞧,定把你褲衩子都輸沒了!
沈星河斜斜看向謝清遙,朝他一弩嘴兒。
給我殺!
骰子在盅中劇烈搖晃,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響,謝清遙揭開骰盅。
沈星河探頭看過去。
五顆骰子赫然在眼前,謝清遙搖出了三個一,另外兩個,一個三,一個二。
沈星河心里一咯噔,完蛋,出師不利!
再等等看,他篤定二爺定能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面的吳徳哈哈大笑,猛拍大腿。
吳徳肉手執起骰盅,笑聲未止:“哈哈哈……哎呦,我真以為你是個熟手啊,老丈!您老人家可笑死我了。”
吳徳話音未落,骰盅重重扣在桌上,再次揭開,赫然是五個“六”!
圍觀人群瞬間爆發出一片驚嘆之聲。
沈星河無奈將票子遞過去。
二爺,沖!
第二局開啟,吳徳先行搖骰子,謝清遙后手。
二人輪番搖骰子,謝清遙又輸了人家四點。
沈星河將票子遞過去。
沒關系,這是是謝老二!這不是謝老三!
謝老二不打低端局!他定能逆風翻盤!
不慌,二爺沖!
第三局……
沈星河又將票子遞過去。
第四局……
沈星河將票子再遞過去。
第五局,遞過去。
第六局,繼續遞。
直至沈星河一張張票子遞過去,他有些慌了神,因為謝清遙一直在輸。
他看向謝清遙,只見他顯得頗為焦慮,不斷地搓手、撓頭、嘆息,口中發出“嘖嘖”聲。
沈星河的手邊只剩下最后一張銀票了。
這是最后的一局定勝負。
吳徳先行骰盅。
沈星神情緊張的望著謝清遙,他忽而瞥見謝清遙的唇角挑起一抹詭譎笑意。
沈星河驀的就放松了,是計策,沒錯,肯定是計策。
哈哈!他謝老二要大殺四方了!
通通都得死!都得死!
謝清遙緊握骰盅,隨著他手腕輕輕一揮,清脆的骰子碰撞聲在空氣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