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年齡,至少已在八旬開外。
他下意識地回首望向謝清遙,只見他端坐身后,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淺笑。
“原來你老了以后是這樣的啊。”謝清遙學著沈星河的語氣,繼續(xù)笑著說:“你看著也挺慈祥的,一點也不像是會干出殺人挖坑的人。”
他指的是,之前沈星河在山上埋人的事情。
“你這壞老頭。”
沈星河扭頭看鏡子里的自己,皺眉斥他時,眉頭的川字紋擠了出來,他又覺得好笑,咯咯笑出了聲,“這也算情侶臉了。”
“不過,我從今天開始不能皺眉了,若有了這川字紋可不成!”
謝清遙微微遲疑了一瞬間,最終,他借著這輕松的氛圍,笑著問他:“你也會變老么?”
沈星河:“當然不會!我可是仙人。你記著我這句話,小爺永遠十八歲!”
令他感覺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從謝清遙眼中捕捉到一抹稍縱即逝的失落感。
雖然只是轉瞬之間,可沈星河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謝清遙垂著臉,嘴角還銜著笑意,喉嚨滾了滾,埋頭收拾易容所用的工具。
“嗯,我記好了。”
他將東西快速收了起來,低著頭,呼吸有些倉促,一向做事穩(wěn)重的他,竟然失手將刀落在了地上。
“叮”地一聲,十分清晰。
他彎腰去撿起。
沈星河能看得出來,他的無措。
原來他一直將他是仙人這件事情,當真了。
“喂。”
沈星河喚他。
謝清遙停下手里的動作,背對著他,等他說下去。
“我當然會變老啊,不老那不成了老妖怪了么?”沈星河目不轉睛的望著謝清遙。
謝清遙還是在害怕不能陪他一同到老啊。
謝清遙沒有出聲,卻也沒有離開,他背對著他。
許久之后,才出聲:“此話當真?”
“當真,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沈星河借用了一句很浪漫的歌詞。
靜了良久,謝清遙都未曾動過。
第五十四章 宮廷玉液酒
夜幕低垂,晚霞如織,流云被染成了一片粉紅,如夢似幻。
沈星河悠然地將搖椅置于廊檐之下,閑適地欣賞這大好光景。
他身著深褐衣裳,頭戴一頂老者常用的黑色抹額,顯得頗為老成持重。
手里拿著把蒲扇,戳了戳自己的抹額,看向謝清遙那邊。
見謝清遙彎身侍弄著花壇里的花草。
那些花花草草和泥土,都是沈星河從山里刨回來種到醫(yī)館后院的,期待春日里能有生機盎然之景,以悅人心境。
只不過維護的工作他一天也沒管過,全是謝虎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弄。
謝虎非說到了夏天,這些花草除了招引蚊蟲,實無半點用處,還不如改種些蔬菜實用。
甚至有一次還對沈星河立下誓言,說他遲早有一天將花壇一把薅禿了,中上蘿卜和青菜。
謝清遙對待此事則截然不同,他手持小鏟,專注地為花壇松土,毫無怨言,動作嫻熟而寧靜。
還是相公省心啊。
沈星河拿著蒲扇,在搖椅上晃蕩。
旺旺已肥碩一圈,此刻正慵懶地蜷在沈星河身邊酣睡。
沈星河輕搖蒲扇,悠悠問道:“今天怎么沒見到謝老三?”
謝清遙撇嘴道:“那個敗家玩意兒,我連看都不想看他。”
沈星河嘴角微勾:“你這話是氣話吧?”
謝清遙:“等他哪天膽敢回來,你就知道我說的是否是氣話。”
沈星河目光移向謝清遙,“他這脾氣隨誰呀?”
你爹還是你娘?
他沒好意思問。
“鬼知道他隨誰。”謝清遙直起腰身,略作休息,手中小鏟在土中穩(wěn)穩(wěn)插下,語氣嚴肅。
沈星河:“就他這樣的,也不知道李大娃能不能受得了。”
謝清遙:“以后他成了家,就給我滾蛋,少在家里添堵,最好李大娃能拿得住他。”
沈星河目不轉睛的望著謝清遙。
他穿著白色的衣裳,落日余暉照在他一頭銀絲之上。
有那么一瞬間,沈星河真的就生出一個幻覺。
仿佛他們已攜手共度漫長歲月。
當夕陽西下,當烈日不再灼人眼,日光柔和的照著他們的家。
家里養(yǎng)了一匹叫小黑的驢,一只懂得人語黃色的鸚鵡,一只可愛的小兔子,還有招惹喜歡的旺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院子里,一邊品評著不成器的傻兒子,一邊享受靜謐時光。
也不大準確,若他們有孩子,孩子一定會比謝老三省心多了。
謝清遙轉身望向即將沒入群山的紅日,目光又回到沈星河身上:“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