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搭理景硯,可景硯并不放棄,他只有今日有機會帶走他,畢竟那些人雖然對他不怎么尊敬,但也知道他做實驗的脾氣,不喜歡外人打擾,也不喜歡外人監視。
所以他們并不在實驗室,甚至都沒有開監控。
可今日畢竟是第一天,他們自然會尊敬他,等到之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遵守諾言。
他不敢賭。
畢竟那些人沒有人性可言。
景硯面上帶著一絲焦急之色,他繼續勸說:“你不去看你的族人也可以,但你不想回到海里面嗎?你們本來就是海的孩子,本就應該生活在那里,在那里才能隨心所欲,而不是被關在這一個小小的器皿中,連翻身都困難,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應該是你對所有的實驗者都有成見,我理解,但你不能將我和他們混為一談,我還有良知,雖然不怎么多,但至少有,你只要想出去我就可以放你走。”
景硯說著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繼續道:“你想一想吧,我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之后只要你點頭我就帶你離開實驗室,如果你搖頭我就不再管你,你自生自滅,不過我并不會再出現,以后我們也可能永遠都不會再相見。”
景硯只是在闡述一件事實,他今日之后就會辭職,不再繼續做研究。
如今上面做的那些研究和他的想法以及初衷已經背道而馳,他接受無能,只能選擇離開。
離開前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景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在人魚呆呆的思考時走出實驗室的門,手里還拿著一串鑰匙。
第六十四章 貌美人魚(二)
景硯出門后,背對著他的云灼才緩緩的轉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正在緩慢關閉的門,眼神閃爍。
他內心其實是想要離開這個束縛著他的地方,可是他不敢。
那些人類渾身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惡臭,他們眼里充滿著無盡的貪婪,他們想要得到人魚的能力。
不知他們在哪里聽說人魚擁有著長生不死的能力,大量抓捕人魚以達成他們的目的。
身為被抓捕的一員,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對于人類他向來是不喜歡的甚至是厭惡的,可人類終究是過于狡猾,他即使盡力避免悲劇的發生也不可避免的被抓住。
他費力的看向曾經光鮮亮麗而如今已經傷痕累累的魚尾,那一道道痕跡都是他被折磨的證明。
那些穿著白大褂的實驗人員,他們眨著充滿貪婪的眼睛,揚起菲薄的唇,露出一抹惡毒的微笑,手里哪拿著一把小刀,高高揚起再重重落下,剎那間,鮮血淋漓。
他還能回憶起當時的疼痛,那是一種他曾經從未經歷過的痛,即使他人生中經歷過更難過的事情都沒有被割開魚尾、被他們徒手撕開傷口疼。
那種撕裂的感覺,他永遠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云灼眨了眨眼睛,眼里盛滿恐懼,他遲鈍的伸手在魚尾上最嚴重的一條傷疤上摸了摸,輕輕的描繪著傷疤的形狀。
隨即改為抱著魚尾,腦袋搭在魚尾尖上,澄澈的藍色眼睛望著墻器皿,他腦海里不可避免的響起景硯離開前的話——
“難道你就不想獲得自由嗎?不想出去看看嗎?不想去回到海里嗎?不想見見你的族人嗎?”
他當然想!
可如果是以族人的生命和自由為代價,他寧愿被犧牲的是他。
不是說他有多么的高尚,而是他并不想人魚全軍覆沒。
總該有人記得他們人魚的慘烈,也該將人類的惡行公之于眾,讓所有人都知道人類的惡毒。
可那個人魚為什么不能是他呢?
云灼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他在云灼的耳朵旁輕聲說著,聲音空靈又動聽,可聽起來有那么一點像是在蠱惑。
“揭穿人類的惡行,讓所有人魚不再靠近人類,回到大海深處,永不入世,他們只負責人魚族的安危,遠離世事,不好嗎?這個重大的任務你敢交給別人嗎?其他的人魚敢和人類宣戰嗎?”
答案當然是不敢。
那些人魚可能都不知道他們已經被抓到實驗室淪為實驗品,和那些小白鼠一樣。
云灼心里動搖一分,他的心智本就不堅定,能有出去的機會,誰又想永遠被關在這個器皿里面呢?
壓抑又絕望。
但他也擔心景硯和那些實驗人員一樣,只是為了獲得其他人魚的位置,方便抓捕更多的人魚被他們利用。
在他為難之際,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那就見機行事,如果他和那些骯臟的實驗人員一樣,就等出去后把他給殺了,如果他并沒有馬上露出馬腳,就留著他,借助他的身份在人類世界安定,之后再一步一步的將人類世界攪的天翻地覆。”
雖說聽起來很兇殘,但云灼內心是很贊同這個觀點的,他對人類世界沒什么留念,說毀就能毀,甚至巴不得將它毀滅。
云灼同意了心里那道聲音的提議,他就眼巴巴的等著景硯的再次歸來。
而被云灼在心里念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