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拓羞愧萬分,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把他的秦老板送到樓下送回家。
兩人快走到一樓玻璃旋轉門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身邊那位老板的林拓突然停下腳步:“等等,我回去拿個東西?!?
秦懺看著先是走然后又開始小跑的男人,于是耐著性子在大廳等了一會。這一等,倒是把劉經理嚇著趕過來,以為秦懺又是落下什么貴重物品在他們這兒了。
“秦,秦先生!”劉經理氣喘吁吁,一句話要掰成兩句講,“是又遺落什么了嗎?還是對暗渡哪兒不滿意,服務不周?奧奧,是不是剛剛那服務員在您這兒說錯話了!哎喲他今天是第一天上五樓,如果沒有您的包場和特意囑咐,他估摸再在暗渡打十年工都上不了,還是多虧了您才給他長了見識!”
劉經理心中暗自恨林拓不成器,人家大人物都指明點他了,他就不能變通點嗎?多說些好聽的,把平時也沒多少骨氣的腰彎一彎,又不會癱!偏要把人弄得不愉快,自己屁顛屁顛跑了,留下爛攤子讓他來收!
“多虧了我嗎?”秦懺輕聲重復一遍劉經理剛才說的,在得到對方連連肯定后,他沉思幾秒,嘴角扯出一抹笑。
語氣輕柔,說出的話卻分外殘忍。
“他確實說錯話了,你把他開了吧?!?
然后交給我保管。
劉經理下意識“哎哎”,等回過神來提出哪兒不對的時候,林拓已經小跑過來,懷里是件折疊整潔的黑色大衣。
他跑到秦懺面前,雙手把大衣遞給對方。
劉經理莫名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說不上來的奇怪,他識趣的離兩人走出段距離,不遠,也不近。
秦懺沒有急著接過大衣,反倒先輕輕拍了拍林拓的臉頰,像在獎勵乖巧的寵物。林拓肉眼可見的渾身一怔,應該是想往后退的,可似乎有顧忌,也不抗拒了,還扯出一個笑容,看得出來他笑得很勉強,嘴角都僵了。
明明怕的不行,卻又很努力的在迎合。
兩人的氛圍稱得上詭異。
很久很久之后,某一天林拓在秦懺身邊折騰久了,昔日封存的記憶與那時情景重疊,他終于透徹醒悟了為什么秦懺,總如此執著于輕拍他的臉。
在答應秦懺,準備上崗期間,林拓的心情一直不錯。
直到他被秦懺抓走。
是的,字面意思,用“抓”這個動詞,林拓認為是相當生動形象。發生的毫無防備,十分突然。
傍晚,林拓走在樹底下去往公交站,突然聽到附近有人在叫他,兩三道不同的聲音,有點兒輕,但能感覺到說話的人是在賣力的喊。
林拓轉動腦袋,終于在馬路對面找到了正坐在戶外吃燒烤的三位高中生。
“林老師!”
“這兒!”
“過來??!”
林拓架不住三人熱烈邀請,看看時間還早,便去到了對面。
自上次烏龍事件后,就像觸碰上了什么機關,林拓總是會在下班路上碰到他們三個,關系也漸漸熟絡。但因為要趕著上學,通常都是打聲招呼就匆匆別過。
因為一開始他一眼秒題的印象深深刻在三人心理,再加上誤認過老師,他們都習慣稱林拓為林老師。
反正林拓認為自己名不副實,被叫老師不怎么好意思,奈何三人叫得順懶得改,他也逐漸接受習慣他們這么叫自己。
池甘是三人里和林拓交流最頻繁的一個,有點學習心,但不多,不然也不會淪落到和嚴不言他倆趕早跑書店抄答案。如果抄答案的時候林拓正巧在邊上,他會端著作業本問林拓題目,有時林拓憑借著淡如水的知識點勉強說出個一二,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呃”一聲,然后實誠地遙遙頭。
沒辦法,嚴不言和吳堪平時上課跟到點上床睡覺沒區別,伴隨大自然免費的安眠曲恬然入睡,池甘犯不著刁難他菜雞兄弟。
盡管林拓菜的也很客觀。
池甘好幾次替林拓著急:“林老師,這題我都有點頭緒,你怎么連這點都想不到!”
林拓撓撓頭,說自己不記得了。
“林老師你幾歲啊,也沒比我們大多少啊,記性咋會那么差?”吳堪插縫問道。
“嗯……二十三、四歲吧,我記性的確不是很好,經常忘東忘西?!?
“感覺到了,你連自己幾歲都說不準。”
林拓欲言又止,好像還真是,這幾年他過的迷迷糊糊,獨來獨往慣了,對時間沒有太大觀念,更別說過生日一類慶祝歡呼的喜事,根本沒有。經過吳堪這么一點撥才幡然醒悟,他居然連自己多大了都講不出個準確數字。
“你們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嘛?這么早就放學了?!?
外頭小販桌子上空空如也,應該是才剛下單沒多久,幾人正坐著等。
池甘給林拓搬來把塑料凳子:“哎喲今個兒是周五,不上晚自習,極限放假36小時?!?
“一起啊林老師,難得不是每天最困的時候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