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來?”
秦懺先開口問道,垂到小腿肚的大衣并不能很好抵御寒氣,他敲響林拓家門無果后,便耐性子在偏窄的走廊踱步吹風等了一會。
“你怎么會在這?”林拓跟見到秦懺跟鬼似的,整個人站在原地完全僵住,死也不往前走。
秦懺說:“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就來找你了。”說完,他指了指門,“我們進去談吧,現(xiàn)在天還黑著,打擾到你的鄰居就不好了。”
敢情不能打擾別人,打擾自己是可以的,林拓心想,他看著秦懺被風吹的略微泛紅的鼻尖,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在這等了很久,可是他平白無故來找自己干嘛,還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這兒的,從語氣上聽,他好像還很清楚自己應該是什么時候回家的。
該不會……他把自己那句“有機會一定體驗一下”給放心上了吧,費死費活找上門等他就為了來這一下。
林拓轉(zhuǎn)身想逃的,可他又怕秦懺做出出格的事情,比如大喊大叫,像美國驚魂電影里的殺人魔那樣沖上來,將他一刀斃命,又或者更極端點,直接燃起一把烈火燒了這破爛樓,牽連林拓背上數(shù)萬負債,還也還不清。
算了,還是穩(wěn)住他吧。
心里雖然一萬個不愿意,林拓卻還是不得不采納了秦懺的建議,他一步步挪到家門口,從口袋兜里找出鑰匙,插進鑰匙孔,邊轉(zhuǎn)著,邊偷看在一邊等候進門的秦懺。
應該……沒帶什么危險物品吧。
“怎么?”秦懺似乎看穿了林拓心思,“上次車里只是意外,刻刀是我拆完包裝順手放兜里了,別把我想的那么危險。”
秦懺像在給警察展示自己沒有攜帶兇器一樣,攤開手擺到林拓面前:“你看,什么也沒有。”
林拓抬眸,看著暖色燈光下嘴角噙笑的alpha,具有欺騙性的臉龐在此刻倒是顯得誠意感十足,眼睛又掃過他展開的手掌,不同于林拓想象中的一塵不染,alpha右手每個指尖內(nèi)側(cè),包括無名指指尖外側(cè)都長了繭子,這不禁讓林拓對他的職業(yè)產(chǎn)生一點兒好奇,但也只是一丁點兒。
林拓學著alpha在車上那樣說話,長長“哦----”了一聲,然后轉(zhuǎn)動鑰匙,對他道,“進來吧。”
秦懺跟在林拓身后一塊走進屋內(nèi),不忘關(guān)掉了走廊照明燈。
出租屋內(nèi)收拾得井井有條,面積很小,一眼就能望到頭,秦懺一進門左手邊擺著張折疊方餐桌,上面放了些零零碎碎的生物用品,紙巾,茶壺等的,但都被挪到靠墻那一邊角落里,空出的大片位置里,羅列堆疊了好幾層高的書本。
秦懺湊上前看眼最上面的書:“新高考測評卷精選,英語。”
他轉(zhuǎn)頭對林拓笑道:“準備考試呢。”
“你別站在那兒!”林拓聽見秦懺話里的調(diào)侃,慌亂地從廚房鉆出來,手里還端著杯早上燒好的溫水,他遞給秦懺,又馬上離他幾米遠,活像碰到了瘟神避而退之,“到這兒坐著,別到處亂看。”
秦懺只好彎腰坐在林拓指的小破沙發(fā)上,身高太高,塊頭也不小,林拓看著,也真的是難為他了,整個人不得不抱著杯子縮成一團。
秦懺盯著搬把小凳在自己對面休息下來的林拓,又側(cè)頭瞥了眼自己頭上那面墻,忽然問:“這面墻上的照片呢,放了很久吧,留下的印痕都泛黃了。”
“我也記不清了,哪天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在那兒,可能某次收拾拿下來,忘記放回去了。”林拓望著明顯比周圍墻面要白一個度的框型,若有所思。
“是嗎。”秦懺喝了口杯子里的水,“照片上是你和你弟弟吧,我記得你們好像差三歲?”
兄弟倆的感情遠沒有他想的要深呢,連合照都保管不好。
林拓靜默幾秒:“你怎么知道?”
秦懺沒有直接回答,晃動杯中的水:“林浪車禍,許如安改嫁,你和林一宴相依為命,為了照顧剛上高中的弟弟,你自愿退學打工,但可惜林一宴才考上a大就意外而亡,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些年,你也一直都是一個人。”
聽著從秦懺嘴里接二連三蹦出的名字,像石子一樣砸在林拓心口,對方短短幾句話就潦草概括了林拓平凡卻又跌宕的前半生。
林拓就算太遲鈍也反應到了,奇怪的是自己遠沒有想象中對秦懺摸清自己底細而怕的要死,他說:“你調(diào)查我?你想干什么?”林拓沒有因為隱私冒犯而感到生氣,他只是不解,他一個普通人犯得著什么調(diào)查。
秦懺收回打量這稀奇小屋子的目光,身往后一倒,氣定神閑的仿佛他也是這出租屋的主人,進入正題:“是啊,我調(diào)查你,林拓。你的出身,家庭,上的哪所小學,干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薪資是多少等等,從粗略到具體,我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我來這不是為了恐嚇你,只是想與你做個交易,不過是怕你不肯同意才在私下里動點手段,當然,我也很愿意多了解了解你。”
從某種程度上看,秦懺像個見證了林拓一路走來的至親,只不過他們至始至終從未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