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懺有個老毛病,心情激動澎湃時候,說話跟擠牙膏一樣,問一句才答一句,不會自己一股腦全說完,就跟故意吊著人似的,別人不求著問,他就不說。
車外疾閃而過帶來的風聲呼嘯,與秦懺梢上幾分興奮的回答混成一團,他舔舔嘴唇,手指輕微發(fā)抖。
他有點迫不及待,想把在那beta眼里看見的色彩畫下來了。
“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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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經(jīng)停了。
林拓拎著塑料袋,里面是他濕掉的帽子,孤零零的一個冷掉蛋撻,以及便利店買下的碘伏和繃帶,踏著山路泥水來到弟弟林一宴墳前。
墓上的照片已經(jīng)被雨侵蝕的看不清臉,不知不覺間,林拓對于弟弟的記憶也仿若雨水沖刷過,每次回憶時只有個大致模糊的印象與輪廓。
林一宴這張照片是林拓親自選的,其實邊上還有個林拓,但是被剪去了,照片從彩色換成黑白。
這照片對林拓而言也十分具有意義,那是他帶弟弟搬出家后的第一張合照----倆人坐在廉價出租房的不知道幾手的沙發(fā)上,拍下屬于他們自己的全家福。
林一宴并不是林拓親弟弟,他是林拓放學路上撿回來的,父親見他無親無故,加上失憶了想不起任何事,便好心暫添到了家里戶口本上,白得了個alpha兒子。
林拓和弟弟相差三歲,在他高二的那年暑假,父親遭遇車禍撒手人寰,一家四口變一家三口,母親沒有工作,僅靠那么點撫恤金和賠償金根本養(yǎng)不起他們,便很快結(jié)了二婚。
繼父是個做生意的alpha,不僅對市場打著精明算盤,對家庭更是挑剔,一個結(jié)過婚死了丈夫的oga能嫁進他家?guī)缀跏遣豢赡艿氖?,那會成為他人生污點。但是母親做到了----他們的信息素匹配高達85。
但盡管如此,繼父也只接受了母親,他并不承認林拓和林一宴是他的孩子,特別是林拓,居然還是個有生理缺陷的beta。
距離好日子僅一步之遙,母親自然不肯放棄繼父這個靠山,她給了兄弟倆一筆錢,沒有過多解釋就讓他們自己照顧好自己。從她離開那一刻至今,除了弟弟葬禮上匆匆過場,沒有再出現(xiàn)過。
林拓為了照料弟弟林一宴,在高三退學開始打工,因為年紀輕和并不高的文憑,林拓的工作之行步履維艱,但好在找到幾份跑腿小工,和弟弟的日子也勉勉強強過下去,直到弟弟考上大學,臨近畢業(yè),淹死在了學校周邊湖里悲劇的發(fā)生,他們僅有的美好日子被打破了。
林一宴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林拓也從此變得渾渾噩噩,一蹶不起。
林拓把掉在地上的那個蛋撻擺到墳前,絮絮叨叨跟林一宴講著最近幾年的事,無非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他邊說,邊掏出餐巾紙擦了擦墓碑上的留存的雨珠,低垂著眼,顯得十分喪氣。
“不過,休息了快五年吧,我也攢下了一點錢。我翻出高三那時候的課本,雖然現(xiàn)在看那數(shù)學好多題都不會了,但只要查點解題過程,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看得懂的?!?
“所以我想繼續(xù)讀書,最好能考上和你一樣的大學,哈哈,有點癡人說夢了,我知道你上的大學難考得要命?!?
山野上,就連風聲都透著寂寥,刮過樹梢樹葉抖動,似又有場雨要襲來。林拓抬頭看眼陰沉沉,沒有一片云的天空,蹲坐良久的腿有點發(fā)麻。
他會有重新拾起書的打算,主要是這五年來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如此卑微打工一輩子。上大學是一條他當年本應(yīng)該走上的路,如果不家中突變,他不該如此。
隨著這幾年漸漸從弟弟去世陰影下走出來,林拓覺得自己是要真的往前看了。只不過,他余生都將只身一人。
又在墳前除了會雜草,林拓后背起了一層薄汗,他收拾好東西趕著時間跑下山,踩空好幾腳泥坑,卻還是只能站在車站對面的馬路上,無力地望著他要搭乘的那班公交車緩緩駛?cè)?。車管排除黑灰的尾氣,像在嘲笑未趕上車人的狼狽。
距離自己打晚工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林拓心不禁開始焦急起來,如果遲到那這個月全勤肯定是沒有了,他在那兒近乎也拿不到提成。
打車嗎?不行,這個點打車到那兒至少要50塊錢,雖然對比起他整個月的全勤來看不值一提,可是……林拓看眼手中提著的繃帶和碘伏,今天他花的錢已經(jīng)超出預(yù)支了……更何況,林拓看了眼荒涼的周圍與群山,能不能打到車都還是個問題。
眼睛突然被不遠處的車燈晃了一下,他下意識瞇上眼側(cè)過身,以為是車要轉(zhuǎn)彎或者掉頭,自覺站到行道上等著車快速開過。
通體亮黑的轎車遠處疾馳而來,開到轉(zhuǎn)彎處不緊不慢打了個彎,最終在林拓身邊穩(wěn)穩(wěn)停下。
“咔擦?!笔擒囬T開鎖的聲音。
第3章 這么巧嗎
副駕駛車窗降下,林拓看清來人是誰后,不住瞪大眼,他認出這就是他在便利店遇到的那個alpha。
居然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林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