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愣了一下,沒忍住笑了。
阿葉的拇指一直在中指和食指上來回搓著,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在談一樁幾百萬的生意,常東志憋著笑在旁邊耐心的等著。
最終阿葉塵埃落定了似的,四指敲在桌子上,指甲觸碰木質(zhì)桌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去天臺,陪我去天臺看星星。”
“我說了,違法亂紀(jì)的除外”,常東志果斷道。
“不違法也不亂紀(jì)”,阿葉說,“不是最頂樓那個天臺,是七樓那個,被鋼筋整個包起來的那個。”
常東志欲言又止,皺眉道,“密密麻麻的鋼筋網(wǎng),你不覺得阻礙視線嗎?而且現(xiàn)在是大冬天,那么冷……”
“你不答應(yīng)?”阿葉眼也不眨的盯著他,不自覺帶了點質(zhì)問的意思。
“……答應(yīng)”,常醫(yī)生有苦難言,“需要帶望遠鏡嗎?”
“嗯,需要”,阿葉的語氣軟了下來,像是被捋順毛的小貓。
所有人都熄燈以后,阿葉和常東志按照約定來到天臺過生日。令人慶幸的是,現(xiàn)在雖然是大冬天,但是好歹沒有刮風(fēng),常東志為了安全起見只插了一根蠟燭,在這四周全是鋼筋但是沒有水泥堵住的天臺上幸好點亮了。
常東志把蠟燭端上來的時候,阿葉正對著天空調(diào)節(jié)望遠鏡,回頭的時候望遠鏡正對著火苗,“熊熊火光”撲面而來,阿葉嚇得后退了一步,扶著自己的胸口緩了好一會。當(dāng)他看到常醫(yī)生被微弱燈火光映出的笑臉時,竟一時有些分不清是驚嚇還是心動。
那顆劣質(zhì)的蠟燭四周在噴著焰火,唱著刺耳的生日快樂歌。“生日快樂,阿葉”,常東志說,他身后的鐵門“吱呀呀”的自動合上。
阿葉感動的淚水還沒有流下來,常醫(yī)生又及時補充道,“不過你真的確定我們要迎著冷風(fēng)吃蛋糕嗎?這算不算喝西北風(fēng)?”
阿葉“噗嗤”一笑,眼淚又咽下去了。
“今晚沒風(fēng)”,阿葉愉快的說,“我們不用喝西北風(fēng)。”
他不喜歡煽情的場面,阿葉在心里默默計算,還好情商夠高,很會轉(zhuǎn)移話題。
常醫(yī)生買的是巧克力水果蛋糕,上面鋪滿了草莓,四周是巧克力碎。
這不是他過得最隆重生日,小時候家里人還都“健在”的時候,他的控制狂母親還是很看重他的生日的。但這是常醫(yī)生陪他過得第一個生日,即使拋開這一點,有些人真的從一點一滴的小細節(jié)上溫柔到讓人的心化成一灘水。
“常醫(yī)生”,阿葉埋頭啃了一大口又苦又甜的奶油,“你知道送人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嗎?”
“知道”,常醫(yī)生說,“我經(jīng)常收,從小到大。在德國的時候沒錢吃飯,就靠它來抵御饑餓和寒冷。”
阿葉:“……”
沒法正常聊下去了。
“所以我很喜歡情人節(jié)”,常醫(yī)生補充道。
阿葉把叉子往蛋糕上一戳,一臉無語的看著他,常醫(yī)生慢三拍的回視,一臉迷茫。
阿葉突然很想給他豎跟中指,一時卻想不出個鄙視他的借口。一想,算了,他生日的時候自己都沒有陪他過,人家特意這么精心準(zhǔn)備就別不識好歹了,暫且把自己的一腔邪念和怨念先收起來吧。
樓下的狂躁癥突然開始引吭高歌,不知道又在暴躁些什么。常東志說,“我有時候真挺佩服你的,被關(guān)進小黑屋那么多次,還‘鍥而不舍’的往里進,你是怎么忍受住他的?”常東志覺得這層樓里因為多了個狂躁癥,使得小黑屋比之前更恐怖了幾分。
阿葉無奈的一笑,“我不是都出來了嗎?每次關(guān)進去都沒幾天。”
狂躁癥唱的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兒,不仔細聽都不知道他唱的是漢語,但他發(fā)音雖然不清晰,卻每個字都在調(diào)上,也是一大奇跡。
“仔細聽其實還挺好聽的”,阿葉托著腮說,“語言有國界音樂無國界”,他苦笑道。
常東志沒忍住也笑了,阿葉拿出望遠鏡,“教我怎么調(diào),我調(diào)了半天沒搞懂。”
一首歌畢,狂躁癥開始暴躁的踹門,發(fā)狂的吶喊,樓道里的燈都亮了,病房的燈也逐漸亮起,伴隨著抱怨聲和怒罵聲,狂躁癥拿著老年機開著伴奏調(diào)到最大聲,又開始“引吭高歌。”
“這個曲子好熟悉”,阿葉突然說,“這個舞我會跳。”
常東志:“……啊?”
阿葉解釋道:“上高中的時候為了高考加分學(xué)校組織學(xué)的特長,這個舞我會跳。”
常東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阿葉從地上彈起來,想把厚重的棉襖脫掉以免影響發(fā)揮,剛把拉鏈拉開一陣?yán)滹L(fēng)就吹了過來,常醫(yī)生很體貼的及時補充道;“穿著吧。”
阿葉站在天臺中央,打著手勢找了幾下節(jié)奏,然后卡著點開始邁腿。常東志對于舞蹈并沒有多少研究,不過看動作,這應(yīng)該是個氣勢磅礴的舞蹈,多加幾個舞伴,再加上華麗的舞臺效果,應(yīng)該烘托出某種野性的氣質(zhì)才對……不過也可能是他被強迫癥野性的嗓音影響了的緣故……
病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