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緩緩松開他,轉動他的身子,面對著他,這是刑北川第一次看見他哭,那個滿嘴毒舌、桀驁不馴的人似乎只是一張面具,面具底下布滿傷痕的淚水才是他本身。他看到的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影子。
“哥,我不同意。”
張宇說:“無所謂了,反正我的人生,早就已經被毀了,不過還好你長大了。”
他的眼神那么空洞,手指還在發抖,卻竭盡全力擠出一副安慰者的模樣,“這件事是應該有一個了結了,滿目瘡痍的人再多一個創口又如何?就算是死了,又能如何?”
他囑咐道:“還好你爸爸足夠疼愛你,你以后要多聽他的話,別再跟他鬧脾氣。說不定我以后……就不能陪著你了。”像是臨終遺言。
刑北川逐漸冷靜下來,靜靜地平視著他,他們兩個已經長得一般高,可在張宇的眼里,他還是那個眼睛看不見的、脆弱無助的小孩子。
刑北川不知道腦子里哪根弦搭錯,一時失了控,他忽然身體前傾,吻上了張宇的嘴唇,在張宇震驚的目光中,刑北川輕聲說:“可是我愛上你了……”
第45章
這一吻勾得他心神蕩漾,刑北川忍不住再次湊近,張宇忽然回過神,猛地推了他一下,毫無防備的刑北川跌倒在地。
張宇一臉難以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刑北川干脆就這么坐在地上仰視著他,“我說,我愛上你了,我不允許那個女人這么糟踐你。她要是敢動你,我就殺了她,反正我早就受夠她了。”
太陽越來越炙熱,梧桐樹葉在他頭頂颯颯作響,刑北川半個身子躺在樹冠的陰影里,樹影搖擺,在他身上灑下碎光。
刑北川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哥哥看待,雖然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人,可是……”
張宇說:“你瘋了,瘋子,滾!”
張宇回過身,進了房間,將門狠狠摔上。
刑北川流下兩道熱淚,“我是瘋了,大瘋子生的小瘋子。”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柴火院的大門。
“余暉”再次給他發消息,約他見面,真是奇怪,不知道他直到現在還在聯系自己,究竟是圖什么。
幾乎在片刻間,刑北川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計策:他要讓假余暉和王燃同歸于盡。
這樣的話,如果警方追查到當年的案子,兩個嫌疑人都已經死了,案子就會被撤銷。如果追查不到,那就只是一樁意外車禍,可以暫解燃眉之急。
最不濟,不過把自己送進去——如果王燃說的是真的,警方已經獲得了余暉的生物檢材的話。
“我可能真的是個瘋子”,刑北川喃喃道,他掏出手機給“余暉”打了個電話,約他見面。
見面的時候,刑北川發現余暉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余暉介紹說是叫“安盛”,刑北川猜測這個安盛八成就是給張宇通傳消息的那個人,畢竟張宇曾經對他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后來,他們遇到一個跟他打過架的流氓,兩人見面差點再次動起手,看到安盛拼命地將那人拉走的樣子,刑北川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就是張宇安插進來的眼線。
刑北川故意將安盛支開,單獨和余暉在一起,發泄情緒醉酒后,被余暉帶回了家。
余暉問他為什么難過?刑北川只說是因為失戀了。
凌晨三點,刑北川酒勁過去,醒了,怎么都睡不著。心中念叨著:不知道安盛有沒有把他和余暉接觸的消息告訴了張宇,張宇會不會去找他,把他痛罵一頓?
刑北川打車,回了學校對面租住的小區,在每一個拐角處,他都期待著,張宇會伸出一只手把他給擄走,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他總是無處不在,出現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可直到他開門進了房間,他也沒有看到張宇的影子。
沉思片刻,刑北川選擇親自去找他,但他的家里敲門沒人,于是刑北川去了柴火院。
張宇果然坐在廚房門口抽煙,暖黃色的燈光從他頭頂落下,身前的煙頭撒了一地。
他可真好看,刑北川輕輕一笑,不知道小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好看。
刑北川抄著口袋走過去,與張宇一立一坐,他說:“我昨天晚上和余暉出去喝酒了,你怎么不去教訓我了?”
張宇看他的眼神,就好像靜靜地看著他發瘋,“我不知道。”
刑北川身子一晃,“哦?那個人那么不盡責嗎?是那個安盛吧,你讓他盯著我和余暉的關系?難道我猜錯了?”
張宇靜靜地說:“你沒猜錯。”
兩相沉默了很久,刑北川視線一瞥,語氣冷肅下來,“你收拾東西離開江明吧,這家店的后續事宜我會幫你處理。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
刑北川看著他,想起了什么,“你媽媽不是還在越南嗎?正好你去找她吧,去了就別再回來了。”
刑北川交代完轉身就要走,張宇一個箭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