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走近那桌,拉了個椅子坐下,聲音在熙攘的人聲中變得微小起來,陸想這桌子的幾個警察豎直了耳朵去聽。
張宇說:“這地方估計是干不了幾年了,我得想想后路。”
客人問:“怎么了?”
張宇小聲地說了些什么,好像是有人盯上這塊地了,目前正在招標(biāo)中。
接著他們開始就投資大肆談?wù)摚贿呎f著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一邊說著上面的大佬得罪不起,接著上升到最新的時政問題,直至開始吹牛皮。
坐了二十分鐘左右,張宇起身去廚房里交代了些什么,接著轉(zhuǎn)頭就走了,離開了柴火院。
楊曼文說:“這個張宇看起來比身份證上要年輕。”
陸想吩咐道:“盯緊他,任何動向都向我匯報。”
楊曼文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翌日,陸想調(diào)查了張宇的背景信息,張宇籍貫地南鄉(xiāng),今年26歲,是八年前來到江明的,一開始他在酒吧當(dāng)酒保,而且他任職的酒吧就是被緝毒抄底的那家1987。
兩年后張宇辭職,就職于一家餐飲店后廚,四年前攢夠家底的張宇租下了柴火院,開始營業(yè)大排檔。
他的發(fā)展進程就像其他異地過來的打工仔一樣,先攢夠錢、攢本事,再攢人脈,看不出什么破綻。
可是陸想研究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怎么和刑北川勾搭上的。
陸想給楊曼文打電話,問:“怎么樣?”
楊曼文說:“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早上六點他在小區(qū)外面的公園打了一會籃球,買了早餐和一盒煙,然后就一直待在房間里面。他有和刑北川聯(lián)系過嗎?”
“沒有”,陸想看著顯示屏,指尖在鼠標(biāo)上劃了劃,忽然,電腦上顯示安盛給張宇打了一個兩分鐘左右的電話,估計是把警察詢問過他的情況告訴他了,這個安盛對他還挺忠心的。
陸想瞇了瞇眼,說:“你把他帶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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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從進入審訊室,就一直在四處張望,觀察著審訊室內(nèi)的墻壁和燈光。
看到陸想的視線,張宇尷尬一笑,“不好意思,頭一回進來,還有點緊張”,頓了片刻,又補充,“和好奇。”
這倒是尋常人進來的正常反應(yīng)。
陸想說:“不用緊張,只是問你點事兒。你和刑北川是怎么認識的?”
張宇說:“他來我這兒吃飯,我們就認識了,他學(xué)校的同學(xué)我還認識不少呢。”
陸想問:“都是去你那兒吃飯認識的?”
他等著張宇說“是”,他就可以反問:你那么多客人,他就去了一次,你就記住他了?
結(jié)果張宇輕佻的一笑,“還有覬覦我美色的。”
陸想“嘖”一聲,“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
張宇回:“我也沒跟你開玩笑,現(xiàn)在的小孩兒可早熟了,唔,可能城里的孩子就是跟我們村里的不一樣。”
陸想擺正姿態(tài),問道:“你們是怎么認識的?說說詳細經(jīng)過。”
張宇正色下來,猜測道:“那小孩兒是犯什么錯誤了嗎?”
陸想說:“你回答問題就是。”
張宇不再追問,“好吧。大約是去年這個時候,他第一次去我那兒吃飯,從那時候我們開始認識的。”
陸想意味深長道:“你對他印象很深刻啊。”
張宇說:“這孩子很招人稀罕,而且我聽說他成績還很好,所以一眼就記住了。而且他不是刑家的獨子么?這記住很正常嘛,在江明背景這么硬。”
陸想思忖片刻,才接著問:“所以你讓安盛看著他和余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張宇有些驚訝地在對面兩個警察的臉上來回掃視一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那個時候吧,那小孩跟魔怔了似的非要湊近余暉,我提醒過他幾次他都不聽,又不想讓余暉真把他給毀了,所以……”張宇兩手一攤。
“所以你知道余暉手不干凈?”
“怎么會不知道?我剛來江明的時候就是在1987做酒保,說白了就是打手。去里面工作過的人,要么永遠離開那個是非之地,要么就慢慢融入進去了。”
“那你為什么不報警?”
張宇有些心虛,眼睛瞥向一邊,喃喃道:“誰想惹這一身麻煩。”
陸想覺得有些無力——這其實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
陸想問:“你不想惹這一身麻煩,卻為了刑北川惹這個麻煩,你就這么在乎他?你和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啊?”
“關(guān)系……”張宇好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說關(guān)系,那只能算是朋友關(guān)系。”
陸想開始追問不在場證明,“8月29號晚上,你在哪兒?”
張宇想了想,最后皺緊眉頭,“8月29?我哪記得我那天在干嘛?你要說昨天的事兒我還能想起來。”
旁邊的記錄員提示,“8月底,9月初,那幾天你沒印象?”
張宇抿緊唇,愁思半晌,好像還是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