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去醫院復診一下?我以為你傷得不重的。
閻復禮嘆了口氣,很是有別人都不懂,他無人分享的寂寞。
降露真的很喜歡他啊。
都在心里說能跟他一起演戲很好了。
二十分鐘后,降露被兩個男工作人員扶著,坐在了水倉里,這一條戲是他在水里沒有了食物,想要吃船上的人,假裝不慎被捕。
也是跟閻復禮的第二條對手戲,第一條是他被抓上來,躺在漁網里,跟閻復禮的隔空對視。
初春的水還是涼的,劇組已經特意加了熱水進去,但太熱會有霧氣,蔣導不允許犯這樣的錯誤。
所以這水其實還是冷的,只是沒那么冰。
閻復禮蹲下身摘掉手套在水里攪了攪,“這顏料確定無毒嗎?”
末世的海洋被污染,一望無際都是黃色的水,水倉里的,自然也是這種水,為了不讓人魚太舒服,水只放了一小半。
水少,顏色就要更深,不然顯不出來。
工作人員說:“無害的,要是不嫌棄,還能喝。”
閻復禮笑了,看眼在水里的降露,還真要喝一口,降露皺著眉抓住了他的手,“干什么?不嫌臟啊?”
【就算水能喝,我都坐在這里面了,臟。】
閻復禮看著坐在水里人魚裝扮的降露,很是新鮮。
在化妝室跟在水里,周圍打了光,完全不一樣。
劇本里面人魚大多長相不符合人類審美標準,唯獨降露這一條,因為其實非常強大,所以也更接近人類。但獸類的感覺無法改變。
人魚是獸類。
“肯理我了?我又不嫌你臟,你的尖牙呢?”
人魚在進食和過于興奮的時候,牙齒會變尖變長,就像鯊魚那樣。說著就想伸手去摸。
降露拍開他的手,低聲催促,“別鬧了。”
蔣導都瞪閻復禮好幾眼了。
蔣導:“準備!場務過來打板!”
閻復禮飛快地低聲說了句,“這條要是一次過,中午跟我一起吃飯,也不許再生我的氣,我跟你鬧著玩呢。”
說完就走到了鏡頭外,略微展開了肩膀脊背,周身氣場開始轉變,他慢條斯理地戴上了手套,動作間已經看不出閻復禮的影子,一眼過去,不會有人懷疑他軍官的身份。
那種在戰場上長期擁有指揮權,強大冷血,受人尊敬和敬畏,以及骨子里的傲慢。蔣導看了兩眼,總算沒再瞪人。
閻復禮私下里散漫不著調的性格實在有點挑戰他的底線。
“——《人魚》第一鏡,一次,action!”
人魚在水倉里饑餓地不停舔舐著牙齒,忽然,他整個上半身都貼在玻璃上,眼睛里滿是興奮。
他察覺到有人在靠近。
“啊……啊……”
人魚發出不成語的聲調。尾鰭在水里快速拍打,將黃色的水拍的到處都是。
黑暗中,軍官踩著軍靴,一步步緩慢走了進來,帽檐遮擋住了他的眼神,但他薄薄的嘴唇勾了起來,不像去面對末世里最兇殘的生物之一,更像是要去享受獵物帶給他的樂趣。
人魚拍打的聲音更大,在狹窄的水倉里游來游去,那張人類審美標準里極其美麗的臉正在做出垂涎、饑渴的非人表情。
但依然美麗。
那么危險,那么美麗,那么讓人,想要馴服它。
軍官終于走到了水倉前,他站停,抬起臉,帽檐下冰冷的碧綠色眼珠看著人魚。
人魚瘋狂撲到玻璃上,璞爪在玻璃上流下水跡,它伸出舌頭,喉嚨張開,它想要進食。
它想要玩弄獵物一樣,玩弄這個氣息強大的男人。
他們之間,有一個勢必會在這場狩獵中失敗,被做為獵物享用。
鏡頭推進,此時軍官該主動按下水倉的開關按鈕,放出人魚。但鏡頭清晰地捕捉到,閻復禮的冰冷殘忍的眼神散了些。
蔣導一秒都沒等,直接喊了卡,這個鏡頭是懟臉拍攝,閻復禮已經出錯了,沒有可能再補救。
“卡!閻復禮,你在想什么?”蔣導一開拍就變得鐵面無私,嚴厲非常。
閻復禮從隔著玻璃看見降露張開的嘴唇中的舌頭就知道要完——他毒奶了一波自己。
午飯沒了,蔣導的彩頭也沒了。
閻復禮認錯,“我的問題,走神了。”
蔣導很生氣,本來就看開拍前閻復禮招搖過市的孔雀樣很不滿了,這會兒這么好的一條敗在了他身上,更是氣得胸口疼,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給我認真點!拍戲都能走神,你的敬業精神呢?!”
閻復禮含著笑雙手合十,“別生氣啊,氣壞身體不合適,我馬上調整。”
蔣導也不能太不給閻復禮面子,氣呼呼地坐下了,“兩分鐘。”
“降露剛才的狀態很好,保持住。”
閻復禮轉過頭,降露正看著他,閻復禮的視線不由自主又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