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來自身旁男人沉重的束縛,蘭蓁一股腦打開車門沖了下去,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見不到裝模作樣的某人后,心情貌似都好了不少。
紹淮提前就將今天所有行程的地點都進行了包場,見有人下車,負責招待的員工立馬迎了上去。
“這位就是準新娘吧,真是驚為天人,絕代佳人仙姿昳貌冰肌玉骨眉目如畫花容月貌天生麗質……”
“為了保持神秘感,我們的妝造需要分開進行,請您跟我來?!?
蘭蓁起初僵在了原地,又秉持著不能為難打工人的心態,飄忽地跟在后面。
在對方說出一長串四字成語還不帶喘氣的時候,他就已經紅著臉,頭暈目眩地在想,活在這個美麗的世界上為什么這么艱難。
丟臉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但他卻始終習慣不了。
被摁在化妝間任人為所欲為,還要不停聽著周圍化妝師的驚嘆聲,他放在腿上的手不停抓著褲子或是袖口,借此緩解不好意思的情緒。
“這么漂亮,怎么就早早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我要是你一定先去談三個五個的爽一爽,把結婚的事情拋在腦后?!?
主化妝師回頭自然地沖他笑了一下,憋了好久的蘭蓁鼻尖又悄悄地粉了。
“既然還會害羞,你也太可愛了,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艷壓群芳?!睂σ曇谎酆?,主化妝師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整個人更有干勁了。
“姐,我們這邊的進度好像有點慢了,新郎那邊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币慌缘男≈砜戳搜酃饽X,小聲說道。
“讓新郎在外面等著,不知道什么叫慢工出細活嗎?把這張漂亮的小臉蛋畫丑了可怎么辦?!敝骰瘖y師語調提高了幾分,手上的動作仍舊十分穩定,還時不時將蘭蓁的臉捧起來觀摩兩下,像是在研究什么珍貴的古董一般。
“要是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結什么婚,把小漂亮讓給我吧?!?
正說著,化妝間的門就被推開,先進來的工作人員在挨了主化妝師一記眼刀后小聲循環著,“顧客是上帝,顧客是上帝?!?
蘭蓁跟著主化妝師一起轉頭看向門前,目光在看到紹淮身上的婚服后,完全頓住了。
與往日簡潔現在的服裝完全不同,他穿著一身絳紅色圓領直墜婚服,腰間束著玉帶,頭戴紅錦鎏金冠,其他裝飾統統被摘了下來,顯得格外素雅,視覺中心完全凝固在那張沉穩俊秀的臉龐上。
蘭蓁的妝發還沒完全準備好,紹淮卻也看得十分入迷。
不需要任何點綴,同初見的時候一樣,只要少年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就能讓他神魂顛倒,意亂情迷,仿佛他天生就是會愛上少年的。
主化妝師不滿意有人打斷自己的進程,不滿地“哼”了一聲,造型師則因為突如其來的動靜,手上的力道重了些。
化妝間透亮的鏡子里,映出蘭蓁眉心微蹙,露出一點痛色,但又馬上裝作泰然自若的表情。
“束發工作我來吧?!苯B淮看不得自己嬌氣的老婆受一點委屈,主動上前接手工作。
對于男人是否真的能勝任這一工作,造型師臉上立馬浮現出懷疑的神色,不過又很快在顧客是上帝的念叨中將工具遞了出去。
手指撫摸在蘭蓁接好發包的頭發上,紹淮起初有些恍惚,眼中都滲出一點薄淚。
真的好像有一種……二人成婚,婚后他為自己心愛的妻子束發的感覺。
打定主意拍婚紗照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只需要緊張少年答不答應這件事。
他想把留下的婚紗照當成自己的一個念想,就算少年鐵了心要拒絕他,以后也能拿出來看看,當作一種自我欺騙的手段。
他也知道這都是假的,是在他的脅迫下,少年不得已才答應。
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出現在眼前,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升起了波瀾,夾雜著些許期待和忐忑。
要是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重新穩住心態,一點點將發型完成,插上最后一根金釵的時候,紹淮聽到了一屋子輕微的嘆氣聲。
蘭蓁去換衣間換衣服,出來后短短幾步的距離,紹淮卻覺得仿佛走了很久。
流蘇發簪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少年顯然是不習慣這樣的發飾,抬眸伸手疑惑地撥弄了兩下。
紹淮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像是星河墜入湖泊,亮得驚人。
“我們的計劃是固定拍一些經典鏡頭,比如夫妻對拜,十里紅妝迎親,還有拋繡球之類的,其他都可以看你們自由發揮。”
紹淮聽到“夫妻對拜”這個關鍵詞,眼睫稍微動了動,轉頭看向蘭蓁。
蘭蓁還在和自己的妝造做斗爭,完全沒聽到攝影師說了些什么。
幾人往外走了幾步,本來應該去搭建好的場景,沒想到剛走出化妝間,就見到烏徹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里端著一杯咖啡,聽到動靜后微微抬眸看向他們。
“原來是古代的感覺,替我也選一身搭配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