孚日倫說起來, 自己也不相信，陛下那樣強大的人怎么可能會懷孕？

就算他體質特殊能夠孕育，但他又怎么會做那人下人……

孚日倫就是懷疑自己醫術也不敢相信陛下他懷了, 但剛才陛下的態度, 明顯就是……

孚日倫還未回過神，就被身旁的男子死死按住了肩膀。

他抬頭就看見奈維邇眼角泛紅, 一雙淺藍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自己, 咬牙切齒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陛下他……應該是懷孕了……”

聽到這句話, 奈維邇只覺得腦海中炸響了一聲巨雷，轟隆隆的, 震得他整個魂魄都快飄蕩起來了。

懷孕了……

他家主人……

居然懷孕了……

這怎么可能？

主人……怎么會懷孕呢？

不論是前世的小魚兒還是如今擁有這段記憶的奈維邇都不敢相信……

他的主人……

他的哥哥……

竟然懷了孩子……

“多久了……”他哆嗦著詢問, “已經多久了？”

“大概……”孚日倫沉思片刻，道，“大概五個多月了。”

聞言，奈維邇踉蹌地退了幾步, 險些跌坐在地上。

他無法想象, 這個孩子會是誰的……

五個月前……

按照神族神歷, 那便是那一夜……

不知為何，當意識到這點的時候, 他的胸口忽然涌現出一股懊惱和愧疚的復雜情緒。

奈維邇只覺得全身無力, 幾乎要栽倒在地，他死命掐著自己的掌心, 疼痛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怎么會呢……”他搖著頭喃喃自語，一旁的孚日倫見他模樣, 忍不住擔憂道, “小魚兒……你……”

然而，他的安慰并沒有讓奈維邇平靜下來, 反而使得他越發暴躁。

良久——

奈維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了心神：“……這件事……不許傳播出去！如果有第四個人知道……”

說完，他便推開孚日倫，“你不是要陪老婆嗎？走！”

緊接著，一道虛空裂縫從身后打開，奈維邇一把將人揮了出去。

“誒！小魚兒！等等。”

孚日倫還沒反應過來，就回到了亡靈族，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

小魚兒化形了？！

力量強大到竟然已經能夠打開虛空裂縫了？！

不對……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陛下！

小魚兒知不知道該如何照顧陛下？！

孚日倫抹了一把臉，轉頭開始準備起來，竟連自己夫人來了都沒發現。

“在收拾什么？”一道清雅淡漠的女聲自他背后響起。

他驚訝回頭，發現自家夫人正倚在門邊，笑吟吟地瞧著自己。

“哎呀！”他一拍額頭，“老婆……”

孚日倫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攙扶著她，“老婆……明日我要去陛下那小住幾日……你……”

夫人挑眉：“出了什么事情嗎？”

“大事！”

“出大事了！”

……

奈維邇將孚日倫送走后，獨自一人站在房門外，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有初為人父的驚喜，也有做錯事后的懊惱自責，還有此前長達四月的別離，這份短暫的分開讓他錯過了很多的陪伴時間，讓他感到愧疚。

以及，還有一絲他所沒有預料到的恐懼。

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孩子不能讓外界知道，而主人……更不可能成為其母親。

主人可以不在意外界的言論，但他不能，也怪他，那夜明知道是在犯上，但還是做了，他以為只有他們兩人知曉，不讓其余人知曉就好，可如今……

奈維邇想了很多，想了很久，直到房間內響起細微的動靜聲，他才恍惚回神。

他低垂著視線看向自己的右手，他微微攥緊拳頭，目光幽暗，似乎透露著某種堅定。

“主人……”他輕輕呼喚了一句，“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縹緲，仿佛隨時會消散在天際一般，他輕輕推開門，一步一步走向床邊。

他的主人依舊閉眼躺在那里。

他俯下腰，慢慢湊近他，輕輕摸著他柔順的淺色長發。

“對不起……”他又重復了一次，然后，他緩緩靠近自己的主人，薄唇貼著他的耳畔，低聲喃語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字一句，每念一個詞，聲音都會變得低沉一分，直至他的聲音徹底消失，他也仍舊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改變，像是一尊雕塑般跪坐著。

直到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撫摸上他的臉頰，接下他眼尾掉落的顆顆白色小珍珠，“小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