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腳步聲踩在水泥臺階上,發出磨耳的動靜。
商確言瞬間就多了幾分清醒,目光死死地盯了過去——
大概是工廠內的信號不好,從零點起,商祈順每隔一小時就要拿著手機外出,這已經是第五次上下了。
商祈順走了上來,幾日沒見,他已經完全沒了往日故作的儒雅斯文——
眼眶里布滿了紅血色,黑眼圈也是重得可怕,嘴邊的青色胡茬完全冒了出來,整張臉都呈現出一種駭人的灰敗。
而最讓人震驚的是他的雙手——
手殘了的右手被全部裹在了厚重的紗布里,左手也是差不多的狼狽局面,唯二剩了大拇指和無名指。
兩只手上的紗布都滲著血,很顯然是沒有處理到位的緣故。
商祈順對上地上商確言不屈的眼神,嗤笑,“撐了這么久還沒昏過去?商確言,你倒是個硬骨頭。”
他只對商延梟說,可以留商確言一命,但沒保證不虐待他。
從商確言被綁到他面前的那一刻,商祈順連日來積攢的滿腔仇恨就擁有了一個發泄對象。
他先是讓手下將出商確言往死里揍了許久,緊接著又丟掉了他的假肢,命令其他人拽著他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使勁摩蹭他的斷腿處,直至血肉模糊。
商祈順就是想讓商確言也體會一下,自己如今的錐心之痛!
哪怕如此,商確言還是強忍著劇痛撐到了現在。
商確言努力挺起自己的上半身,“商祈順,你、你別想用我來威脅我哥,我拿命陪你耗下去!”
商祈順臉上的殺意又爆發了出來,他雙手劇痛不便,直接用力一腳將商確言踩壓了下去。
“啊——”
商確言咬牙,愣是將痛苦鎖在了喉中。
商祈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之所以留著商確言一條性命,除了是想要威脅商延梟按時打錢,更是為了引誘后者前來。
因為他心里最恨、最巴不得殺之而后快的人,只有商延梟!
“你不愿意你哥涉險,他可放不下你,等著吧,商延梟馬上就要來了。”
商祈順放下腳,偏頭往工廠墻壁上的方窗瞥了兩眼,天色已經從漆黑慢慢過渡到了深藍色,再過不久,夜晚就該過去了。
可在他這里,黑暗永遠不會過去。
廢棄機器上擱置的對講機滋滋了兩聲,在外望風的人傳來聲音,“商老板,你要等的人來了,不過來得是兩個人。”
有手下很有眼力勁地按下對講機的通訊鍵,主動遞到了商祈順的跟前。
“兩個。”
“對,他說他叫柏續。”
“有條子嗎?”
“沒,周圍一輛警車都沒有,也沒有其他可疑人員、”
“仔細搜完身,再帶他們過來。”
“是。”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樓梯上才響起了腳步聲。
由于長時間的劇痛,商確言的視線已經變得模糊了,他艱難辨清了樓梯上的來人,嗓音虛浮,“哥……”
商延梟和柏續剛上二樓,就看清了商確言的慘狀。
“確言!”
商延梟的面色驟然發沉,大跨步走到了自家弟弟的身邊,“確言?你……你怎么樣了?”
柏續看清水泥地板上拖拽產生的血跡,攥著箱子的手死死發緊,“商祈順,你的手段簡直下作!”
“呵,隨便你們怎么說。”商祈順瞄準了柏續手上的箱子,用眼神暗示手下去搶,“我要的現金呢?”
柏續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眼疾手快地護住箱子,靠近了商延梟。
商延梟將奄奄一息的商確言扶靠在了自己的懷里,將早就定好的條件說出,“現金會給你,但我要確保確言先離開!”
商祈順瞇了瞇眼,“商延梟,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商延梟直面他的恨意,“你別忘了,跨國轉賬有交易時間限制,哪怕顯示錢款在走流程,但短期內五筆大額轉賬,只會被系統判定交易存在問題。”
“但凡賬戶凍結,你以為你拿得到每一筆錢?”
他們猜到商祈順短時間的布局,沒辦法做到一一完善,根本不可能找到轉移團隊將錢財二次轉移。
再比如現在,哪怕他再需要大額現金跑路,但實際上真正能帶走的也有限。
柏續補充,“對了,給你轉賬的戶頭是確言。”
換句話的意思是,只有他們將商確言放走,再讓對方親自確認交易正常,這筆大額錢款才會真正順利到站。
商祈順沒料到事到如今還被對方反擺了一道,胸口的郁氣卷土重來。
“你們是真不怕死?”
“怕死就不會在這里了!”
“……”
商延梟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況,要求,“我留在這里,柏續帶著這箱子、你再派一個人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