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運看見他們進屋,第一時間就忙著關切,“小言來了啊,這兩天身體怎么樣?來人,把那實木椅子搬開一張,方便小言入座。”
方裕華任由自家老公扮演著“好人”形象,借著喝水的舉動掩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這家里最有能力、最能入老爺子眼的那位,至今都還躺在床上沒醒來的跡象,眼前算得上“三房血脈”的商確言是個明擺著的殘疾。
今晚這場家宴,大房一家子又不在,還不得是他們二房的主場?
柏續將方裕華的細微表情都收入眼中,微不可查地冷笑了一聲。
有其母必有其子。
謝奇注意到了柏續的反應,壓低聲音問,“小柏先生,怎么了?”
柏續微微搖頭,伸手掩蓋口型,“大房一家子呢?沒人來?”
謝奇想起什么,回答聲很冷淡,“一個半月前就去海外了,還沒回來。”
原本商氏的海外產業都是商啟和商延梟負責的,三房突遭車禍后,大房那邊以“海外大型項目開工在即”的理由順利截胡。
“……”
海外?
柏續品出一絲微妙,但還沒想明白是什么緣由,就聽見了門口的腳步聲。
在總管家的陪同下,商老夫婦并肩入了小餐廳。
原本還坐在位置上的二房一家立刻起身,商運畢恭畢敬地喊,“爸,媽。”
商老爺子定定地環視一圈,不廢話,“閑雜人等都去隔壁小包廂等著,自家人入座吧,老鄭,可以讓廚房上菜了。”
總管應下,“欸。”
林伯彎腰叮囑,“四少,你要有事就喊我。”
柏續和謝奇對視一眼,隨即和林伯特別識趣地走到了隔壁的小包廂,靜靜等待著這場家宴的結束。
商老爺子一坐下,二房跟著入座。
“小言,你哥不在,你坐奶奶邊上。”
商老夫人記掛著自己受傷初愈的小孫子,順帶也示意初來乍到的柏續,“小續,你也來跟著坐,今晚小家宴,沒那么多規矩。”
柏續適當演上了原主的軟懦勁,“謝謝老夫人。”
商老爺子聽見這聲怯生生的回答,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柏續——
實際上,他對于柏續的家世背景很不滿意,起初不同意對方以這樣荒唐的方式和身份進入商家。
可他看著妻子擔心昏迷未醒的孫子,整天憂心忡忡、以淚洗面,最終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認了這場聯姻的存在。
剛在陽臺上匆匆一眼,他還以為柏續有點膽識,沒想到這會兒離近了瞧,對方這性子和背調中所說的一樣不成器。
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延梟?過段時間打發出去算了。
家宴的熱菜都是提前備好的,上得很快。
食不言,是商老爺子一向定下的規矩,飯桌上全員安靜用餐,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板沉悶。
直到正餐結束,上了飯后甜湯,商老夫人才溫聲開了話頭解禁,“小續,這幾天在家里還適應嗎?”
“……”
柏續沒料到商老夫人開頭第一句話是在關心自己,他連忙放下湯勺,“謝謝老夫人關心,我挺好的。”
“那就好,進了家就別拘束。”
商老夫人笑意淺淺的,看著很慈祥和善,“你如今和延梟、確言兩兄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有事要相互照應。”
“嗯。”
坐在對面的商頌鳴看見商老夫人對三房一如既往的關心,又想起剛才在噴泉前收到的言語攻擊,頓時心氣不順。
方裕華看出了自家兒子的不痛快,藏在桌下的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安撫。
“……”
母子兩人對了一道短暫的視線。
方裕華回贈目光,趁機附和,“是啊,你現在既然進了商家,那就家里的一份子。”
她看向商老爺子,借著對方的治家言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別出門在外做錯了事、丟了我們商家的臉面。”
柏續眼色微凝,總覺得方裕華話里有話。
商老爺子察覺出端倪,“老二媳婦,你這話什么意思?”
方裕華別有用心地看向了對面的柏續,遲疑,“爸,我就是今天看到了一點兒小道消息,不知道該不該說。”
商老爺子最煩這種話術,“不該說就閉嘴吃飯,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說,那就少鋪墊這些沒用的。”
言辭犀利而干脆,這不怒自威的氣勢激得方裕華心頭一跳。
她連忙調整姿態,拿出手機,“我朋友發給了我一小段監控視頻,是關于三房的。”
“……”
三房?
商確言聽見刻意的“三房”前綴,眉心一蹙,“什么視頻?”
手機經由總管家遞到了商老爺子的面前。
方裕華提醒,“爸,你看這監控視頻里打架的人像不像三房的保鏢?而且我看邊上站著的人是柏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