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匠鋪是個暗莊,明面上是鐵匠鋪,暗地里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買賣。”伊華然在萬平待了兩年,托張振平的福,黑白兩道都知道些。
黃鶯聞言眉頭微蹙,道:“李家人已經死了,他去那兒又想做什么,付尾款?”
“李家人的死十有八九是胡家父子動的手。他去鐵匠鋪,應該是另有動作。”伊華然沉吟片刻,道:“比如我們。”
黃鶯挑了挑眉,“他要買兇殺我們?”
伊華然笑了笑,道:“先是殺了李家六口嫁禍給我們,然后再買兇殺我們,最后做成畏罪自殺,這樣便與他們再扯不上任何關系。”
黃鶯冷笑道:“這人還真是心思歹毒!”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清暉園門口,守門的小廝見他過來,急忙進去稟告,很快便得了應允,隨后兩人便進了院子。院子里還停著那輛推車,可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孫偉軒在門口站著,見他們進來,往外迎了迎。
“你們回來了。”孫偉軒掃了一眼黃鶯,目光落在伊華然身上,解釋道:“尹兄,外祖父醒了,那三人都在里面。”
伊華然點點頭,“胡老都知道了?”
“外祖父看了那封信,剛讓人把胡勇他們帶進去,就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正等著你呢。”
“那就進去吧。”
伊華然跟著孫偉軒走進正房,跟在后面的黃鶯則被攔了下來。沒聽到腳步聲,伊華然頓住腳步,轉頭看了看,隨即將目光落在孫偉軒身上。
孫偉軒見狀走回伊華然身邊,小聲說道:“此事事關胡家聲譽,越少人知道越好,還請尹兄多擔待。”
“她知情。”伊華然淡淡地開口,“我與她之間沒有秘密。”
孫偉軒一怔,有些羨慕地看向黃鶯,道:“讓她進來吧。”
門口的小廝見孫偉軒發了話,便放下了攔住黃鶯的手臂,退到了一邊,黃鶯跟上伊華然,得意地瞥了孫偉軒一眼。孫偉軒被看得一愣,被她幼稚的行為逗笑。
伊華然也將黃鶯的表情看在眼里,越發覺得自再見她,好似變得幼稚了許多,不再是做事妥當,行事穩重的黃鶯。不過他倒覺得這是好事,變得幼稚恰恰說明她過得順心,上輩子受的苦太多,這輩子活得肆意,沒什么不好,反正還有他幫她托著。
臥房空間不大,有人躺著,有人坐著,還有人跪著,若是他們都進去,實在盛不下,伊華然便讓黃鶯在外面等著。
胡玉文靠坐在床上,神色看上去不太好,聽到腳步聲,便抬眸看了過去,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他認識孫亮,雖然臉是那張臉,可通身的氣質不同,他在朝堂沉沉浮浮十幾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胡老。”伊華然拱拱手,笑著說道:“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讓胡玉文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欣喜道:“你真是無名?”
房間里除了胡勇三父子,都是知情人,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是我,前幾日剛回來,未能上門拜見,還請胡老見諒。”
胡玉文搖搖頭,道:“無名,客套話我們稍后再說,你先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華然看向地上跪著的胡光耀,道:“胡老應該已經知曉三爺的身世了吧。”
胡玉文冷冷地瞥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道:“沒想到老夫竟被蒙蔽了這么多年,讓你跟著見笑了。”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先生不必如此在意。”伊華然象征性地勸了一句,接著說道:“這事的起因還要從我回萬平那日說起。我一回來便去了小院,開門的不是流云,而是一個中年婦人,她說這小院被流云賣了,而她是小院現在的主人。我瞧她神情不對,直覺是出了什么事,便又去了成衣鋪和工坊,進去以后發現,所有的管事都換了,這時我便確定流云出事了。”
“流云那丫頭出事了?”胡玉文眉頭微蹙,道:“這不能啊,前些日子她剛和李秀才訂了婚,我還送了賀禮,怎么會……”
伊華然如實說道:“我帶人重回小院兒,逼問出了流云的下落,他們將流云囚禁在地窖內,還打斷了她的腿,我見到她時,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胡玉文剛才是憤怒,如今便是難堪,李維生算是他半個學生,流云能認識他,也是在胡府,兩人的親事他還親自過問了,沒想到竟變成這樣。他好歹在官場混過,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道:“是李維生囚禁了流云?他想謀奪你的家產?”
“是……”
“所以是你殺了李維生一家!”跪在地上的胡光耀突然開口,打斷了伊華然的話,“李維生一家被殺,你就是那個兇手!”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不禁一陣驚愕,紛紛看向伊華然。胡家在胡勇的掌控中,消息未傳進來,伊華然一點也不奇怪。
“三爺,你還真是沉不住氣。”伊華然冷笑地看著他,道:“只可惜他們死時,我正在幾十公里外的南山縣衙,和孫兄在一起,孫兄就是我不在場的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