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皇宮,伊新才緩過神來,恨不能立刻去大牢,殺了那個喪門星。他清楚是有人栽贓陷害,可若不是那個混賬,他們哪來的機會,說到底都是對該死的母子惹得禍。
伊新氣沖沖地回家,詢問了伊華清的去向,隨即闖進他的院子,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怒道:“我將府中事務交給你,你就是這么給我管的?為何得知這件事時,不第一時間向我稟告?”
身著孝服的伊華清跪倒在地,道:“是兒子的錯,兒子辦事不力,甘愿受罰!”
“你一句錯,這件事就能了了?你知不知道早朝上有多少人參我?”看著伊華清身上的孝服,伊新怒火中燒,一把拽住,用盡力氣撕扯,不過轉(zhuǎn)眼的工夫,便將孝服撕爛。
再看那滿院子的白,伊新面容扭曲,發(fā)狠道:“那個賤人死有余辜,誰也不準給他守孝,否則我見一個打死一個!”
伊華清看著伊新走出去的背影,又看向狼狽的自己,突然低低笑了起來,與此同時,眼淚奪眶而出。他越笑越大聲,近乎癲狂,眼淚越流越?jīng)坝俊K没诋敵鯖]有第一時間稟告父親,不該心軟聽信了母親的話。可一切已為時已晚,母親畏罪自盡,弟弟被抓,伊家被送上了風口浪尖。這好似都是他的錯,可他是蠢的,是笨的,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面對如此驚濤駭浪,他孱弱的像個襁褓里的孩童,真的很沒用。
“公子,您沒事吧?”永旺擔憂看得伊華清,眼中盡是心疼。
伊華清轉(zhuǎn)頭看向他,眼神有些發(fā)愣,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他撐起身子,將被撕爛的孝衣脫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又整理了發(fā)冠,抬腳走出了房門。
永旺急忙跟了出去,道:“公子,您去哪兒?”
“永旺。”伊華清頓住腳步,卻并未回頭,幽幽地說道:“這段時日,我經(jīng)常做一個夢,夢里父親死了,伊家倒了,其他人被發(fā)配邊疆,在路上有凍死的,有餓死的,有病死的,到邊疆時,已經(jīng)不剩幾個了。”
永旺聽得心里發(fā)怵,安慰道:“公子,老話說夢都是反著來的,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短短幾日,母親死了,二弟被抓,父親被參,反的嗎?”
永旺神情一滯,囁嚅地叫了一聲‘公子’,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伊華清沒再說話,抬起腳繼續(xù)往前走,來到了柳慧的院子,下人們正在摘下廊前掛著的白布,身上的孝衣也已經(jīng)不知蹤影。伊華清徑直走向廳堂,柳慧的棺材還停在那里。
不待伊華清走近,身后便傳來腳步聲,他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七八個家丁走了過來,見到他行了禮,隨后便去抬棺材。
伊華清淡淡地問道:“你們做什么?”
家丁如實答道:“公子,老爺吩咐,棺材放府里晦氣,讓奴才們抬出去埋了。”
伊華清聞言心中涌現(xiàn)難言的悲涼,道:“你們都退下。”
“公子,這是大人的吩咐,奴才們不敢怠慢。”
伊華清平靜地說道:“讓我再陪陪母親,你們先退下,一炷香后,再過來抬棺,若是父親問起,一切責罰我來承擔。”
伊華清性情溫和,待下人也不錯,他們只是相互看了看,便相繼退了出去。
今日齊方岑有事不在王府,伊華然便回了秋風園,謝信去了書院讀書,院子里只有余明磊。
余明磊正在院子里曬藥材,見伊華然進來,笑著招呼道:“公子回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伊華然只覺得有些無奈,自從回到王府,他就沒在這個院子住過幾日。
“老余,我讓你制的藥怎么樣了?”
“公子等會兒,我把這些藥材弄完。”余明磊一邊忙著,一邊說道。
伊華然上前幫忙,道:“不急,今兒我都在秋風園。”
“世子不在王府?”余明磊這話雖是疑問句,卻用的肯定的語氣。
伊華然尷尬的‘嗯’了一聲,道:“出去辦事了。”
余明磊察覺到他的不自在,轉(zhuǎn)移話題道:“昨日出去采買藥材,發(fā)現(xiàn)街上好似多了不少官兵,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病倒了。”
余明磊一怔,隨即恍然,道:“怪不得。”
有了伊華然幫忙,藥材很快便收拾妥當,余明磊進臥房拿來了兩個瓷瓶,遞給伊華然道:“公子要的毒藥,我制了兩瓶。”
伊華然接了過來,問道:“慢性的,不易察覺?”
余明磊點點頭,“無色無味,每日只需一粒,只需三個月,人便會毒發(fā)身亡,期間不會有任何不適,也不易被察覺。”
“老余,你真是個天才!”伊華然忍不住贊嘆,隨即又說道:“若你能將行醫(yī)所得,撰寫成書,定是造福天下的壯舉。”
“寫醫(yī)書,造福天下?”余明磊微微有些發(fā)怔。
“老余,你是個醫(yī)術高明的大夫,若能將這些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記錄在冊,留存后世,那就是造福天下。”伊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你該有自己的事做,而不是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