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成你,伊家說不定還有救。”齊方岑相信以伊華然的能力,若他還在伊家,伊家不會是如今這副局面。
伊華然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齊方岑,眼中罕見地露出涼薄之色,道:“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想著讓我拯救他們?不過,畢竟父子一場,待他身首異處時,我倒是可以賞他一卷草席。”
齊方岑沉吟片刻,道:“若伊家出事,你可要保他?”
“我說了,我與伊家已無干系,伊家人是死是活,但憑他們自己的造化。”伊華然端起稀粥喝了一口,轉移話題道:“熙貴人小產一事可有后續?”
“種種證據皆指向德妃,皇帝想息事寧人,可熙貴人死咬著不放,加之她剛剛小產,不能侍寢,昔日的恩寵已不在。”齊方岑剝了只蝦放進伊華然碗里,道:“便是再熱,也不能只吃素菜。”
伊華然將剝好的蝦吃了下去,“那熙貴人豈非恨毒了德妃?”
齊方岑點點頭,“不過前日熙貴人聽到傳言,說她小產其實是淑貴妃所致,目的有二,一是阻止她生下皇子,二是利用她陷害德妃。”
伊華然聞言一怔,隨即明白了其中關竅,道:“德妃被查,勢必會連累驍王,一旦驍王被皇上厭棄,那禹王就有極大的可能被立為太子。熙貴人聽到這個消息,無論是否有證據支撐,都會對淑貴妃心生猜疑。這消息是世子放的吧,不僅挑起了淑貴妃和德妃的爭斗,還離間了熙貴人和淑貴妃的關系,真可謂一箭雙雕啊!不對,你還除掉了一個潛在的威脅,是一箭三雕才是。”
齊方岑但笑不語,又將剝好的蝦放進伊華然碗里,伊華然很聰明,他能想到這些,他并不意外。
伊華然看著他,忍不住感慨道:“世子不愧是世子,佩服!”
見伊華然再次吃下剝好的蝦,齊方岑溫聲說道:“若不想剝,便交給我,你只吃便可。”
心思被拆穿,伊華然有些赧然,卻嘴硬道:“我是不餓,不是嫌麻煩。”
齊方岑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隨后便繼續低頭剝蝦。
伊華然看著他,心情有些復雜,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人,若著手對付他,他逃脫的可能性有多大?看來不能寄希望于他信守承諾,還是得早早著手準備才行。
在伊華然出神時,齊方岑已經剝了一小碗蝦,隨后用帕子擦了擦手,將小碗推到伊華然手邊,“快吃吧。”
伊華然回神,看看面前的小碗,道:“身上有傷,不宜多吃,我們一人一半。”
伊華然說著將蝦分成兩份,將其中一份推到齊方岑身邊。齊方岑點頭,將碗里的蝦吃了個干凈。
吃完晚膳后,為了打發時間,伊華然便開始畫服裝設計圖,齊方岑則坐在一旁看書,時不時地瞧上一眼,這才知曉在福來客棧發現的那個木炭是用來做什么的。
伊華然畫完后,拿起圖紙瞧了瞧,隨后遞給齊方岑,道:“世子瞧瞧如何?”
齊方岑接了過來,這圖紙上的衣服與現在的服飾類似,只是袖口與領口略有不同,不過瞧上去更有美感,“很不錯。”
“那就照這張圖紙給世子做一身。”
伊華然說完還將齊方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寬肩窄腰大長腿,這么好的模特不用就是浪費。
齊方岑一怔,隨即問道:“這是為我畫的?”
伊華然聞言急忙解釋道:“我只是想看看實物效果如何,世子千萬別誤會。”
齊方岑見他嘴硬,既歡喜又無奈,道:“嗯,沒誤會。”
伊華然看他鳳眸中漾起的笑意,便知他這話可信度不高,卻也沒再多說什么。他說實話,人家不信,他也沒轍。于是,他低下頭繼續勾畫著,已經離開萬平兩月有余,也該畫些圖紙寄回去,順便給晴云去信報平安。
眼看著就要到亥時,伊華然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打算,齊方岑忍不住出聲說道:“夜深了,該歇了,明日再畫吧。”
伊華然頭也未抬,“世子先睡吧,我畫完這張就睡。”
齊方岑低頭瞧了瞧,其上畫的是女子的衣裙,即便只是圖紙,卻給人飄逸靈動的感覺,若當真做出來,被人穿上,定能讓其容貌加上五分。
齊方岑將書放到一邊,認真看著他作畫,白皙修長的手指被染黑,因為用力彎曲的骨節更加分明,非但不會影響它的美感,還因為它筆下生花,更讓人移不開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伊華然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筆,拿起畫稿仔細端詳,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道:“這是今晚我最滿意的一張!”
“確實很美!”齊方岑忍不住附和,只是他的眼睛看得并非圖紙,而是他被染黑的手。
伊華然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濃,道:“是吧,這還只是圖紙,等成衣出來,被人穿上,定美若天仙!”
伊華然的話讓齊方岑想到了他的臉,他本就美若天仙,若穿上這套衣服,豈非……
“世子。”見齊方岑在發呆,伊華然忍不住出聲叫道。
齊方岑回神,眼中閃過一絲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