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中間一個冒著白氣的銅鍋,吃著熱乎乎的羊肉。
“夏老師和我一樣喜歡吃羊肉啊。我尤其是喜歡清涮的,很多人不喜歡羊膻味,我就不太介意。”
夏飛瓊淺淺一笑露出兩個梨渦:“不要叫夏老師了,請直接叫我飛瓊吧。”
這個圈子里見了誰都喊老師老師,表面上是為了親近,實際上因為人人都被這么叫,已經(jīng)連累這個稱呼變得不那么親近了。
海聲月夾起一片剛涮好的肥瘦相間的羊肉,輕輕的裹上一層芝麻醬,送入口中:“就是要這種肥瘦相間的才好吃呢,我吃豬肉除非紅燒,要不是一點肥的都吃不下去,可羊肉就能忍受了。”
夏飛瓊的吃相很文雅,本就長相出色,氣質出塵的人,連吃東西都那么好看。
“是啊,帶一點肥更有羊肉味兒,吃羊肉串更是要帶點肥的才香。”
因為一直盯著別人看不禮貌,海聲月只偶爾抬頭望一眼眼前令人身心愉悅的美景。
本來以為兩人見面會談些工作相關的東西,沒想到全聊到美食上去了。不過那又如何呢?美食自然是比工作更令人愉悅的多。
兩人沉浸在交流美食之時,一個穿著破爛,臟兮兮的小男孩,轉了轉眼珠子,朝他們過來跑。跑到夏飛瓊面前,一腳踹在了他的凳子上,夏飛瓊被嚇了一跳,停下了筷子。
小男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把他面前滿是芝麻醬的蘸料碗碰倒,那一碗蘸料全部傾倒在了夏飛瓊潔白的外套上。
看到有人過來,海聲月早就停了筷子,戴上了口罩。她在外面吃飯時一直帶著帽子和墨鏡,有人走近了就要帶上口罩或者把臉扭過去 。
她皺了皺眉頭 ,這小孩看起來是故意搗亂,可她害怕被認出來不能多說話。
夏飛瓊被這樣對待,竟然也沒有氣急敗壞,打量了一下小孩——看起來生活應該很困難,衣物破舊,更有意思的是手心里還握著一張百元大鈔。
這是,有雇主?
夏飛瓊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或者性本惡。每個人都是一張白紙,會被染成什么顏色,全看后天。
坐在他們斜后方的一個男人,同樣帶著帶著帽子和墨鏡,正在時不時的往這邊看來,有些鬼祟。
海聲月也注意到了小孩的反常以及陌生男人的目光。
“小朋友,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夏飛瓊又露出了他那兩個招牌梨渦,一邊用衛(wèi)生紙擦拭著身上的污垢,一邊溫柔的問道。
小孩吞咽了兩下口水,同時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忘著他。
海聲月有些詫異,世界上會有人圣父到這個份上嗎?被別人明顯的惡意對待,還能以德報怨,請他吃飯。
“我知道,你不討厭哥哥的,對不對?”
小孩看著他那張毫無攻擊力的漂亮臉蛋,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是誰討厭哥哥呢?”夏飛瓊循循善誘道。
小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掙扎,然后用手指了過去——那張桌子已經(jīng)空了,原來那個男人離開。
“唉,已經(jīng)走了嗎?”小孩有些懊惱,也似乎有些害怕被別人誤解自己在撒謊。
“沒關系的,來,坐在哥哥身邊。”夏飛瓊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的凳子上,招呼服務員多添了一份碗筷。
小孩有些拘束的坐在凳子上不敢動筷子 ,只剩下了稚氣與童真,毫不見剛才惡童的半點模樣。
海聲月見狀,主動夾了一筷子羊肉到他的碗里。
小孩這才動筷:“謝謝姐姐 ,謝謝哥哥。”
小孩吃的狼吞虎咽,完全放開了,吃相很是不雅,嘴上油膩膩的滿是油光和蘸料。
本來是二人的約會,有個小電燈泡插了進來。海聲月是不喜歡以德報怨的做法,哪怕對方是有人指使,但是看夏飛瓊本人不想計較,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吃飽喝足,小孩有些羞愧的看著夏飛瓊,臉一紅,給他鞠了一躬:“對不起,對不起。”說完話,頭也不回的轉身跑了。
“飛瓊,對小孩子很溫柔。”海聲月沉默了那么久,總算說出了一句話。
“對所有人都應該溫柔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