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裙拖地,通體黑色,點綴著幾處細紗,胸口繡著朵細看才能發現的黑玫瑰。傅晚卿皮膚本就白皙,搭配這身裙子,愈顯冰肌玉骨,唇紅齒白。也難怪大家私下談論漂亮女生時,總少不了她的名字。趁眾人圍著她贊嘆不已時,向伯謙見縫插針:“傅晚卿,傅姐!有這條件不演女主角,暴殄天物!”“你少來。”她眼皮一翻,末了,話鋒一轉,黑白分明的瞳仁攀上促狹笑意,“這兒可有人比我更適合做‘女主角’。”順著目光看到幾步外,插兜站著的顧嘉樹,向伯謙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不簡單。少年五官冷冽銳利,深目蛾眉,眼尾一掃,像極勾引人攀爬的柵欄。滿臉寫著“你敢把主意打我身上試試”。正要轉移話題,便聽傅晚卿添油加醋:“平心而論,顧同學條件實在優越。到時換上服飾,再化個妝,豈不賞心悅目?”“傅晚卿,收起你的惡趣味。”他打斷。“男扮女裝,還是難得的‘美人’,評委怎么舍得給低分,對不對?”她說,“校慶投票及分數排前三的節目可以獲得一筆獎金,難道你不想為班級爭口氣嗎?”眾目睽睽,哪怕顧嘉樹不想,也無法直接否認,站在她設下的陷阱邊緣搖搖欲墜。一場火花四濺的對峙驚得大家面面相覷,致使二人“不和”的傳聞徹底坐實。向伯謙同觀戰的好友耳語:“一會兒他們要打起來,我拉顧嘉樹,你拉傅晚卿。”沉喬然:“”再轉頭看,二人已無意識地越靠越近。一個居高臨下,一個笑意盈盈。若非裙擺擋住去路,低頭便能接一場駭人聽聞的吻。咫尺之距,她悄聲道:“打個賭。你要是以‘女主’的身份拿下第一名,我就滿足你一個要求。反之,你滿足我,任勞任怨。”于顧嘉樹而言,這簡直比獎金好使百倍。“隨我處置?”“隨你處置。”“不后悔?”“絕不后悔。”“行。”他點點頭,退開一步,讓緊湊的空氣流通,視線仍牢牢跟隨傅晚卿,鷹隼般強勢凌厲,“別食言。”男主人選最終敲定了許家銘。起因是沉喬然再三拒絕出演,而排練迫在眉睫,大家便一致投給了外貌同樣俊逸的許家銘。反觀被激起勝負欲的顧嘉樹,忍耐度相當高,連傅晚卿都意外于他乖乖配合劇本的行為。最初,許家銘還嫌棄兩個男生要如何卿卿我我,直到正式彩排那天,顧嘉樹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他一改常態。許家銘:吻我!徐聽雨等人聽完吐了滿地,一旁傅晚卿披著校服外套,壓根擠不出笑。那幾日練完琴,她偶爾會繞路前往舞房圍觀彩排。多數時候會看見顧嘉樹手拿劇本,認真對戲的場景。那神情,恐怕只有競賽卷的待遇能與之相較。走戲時,他念完一長串臺詞,還要刻意詢問場外的她:“傅同學認為我演得怎樣?”屢次玩言語挑釁的幼稚把戲,他竟不嫌累。
怎么樣?又不是要進演藝圈,還能怎么樣。我祝你成功吧。某人在外人模狗樣,排練這陣,儼然成了大家心中外冷內熱的好同學。殊不知他私下跟狗一樣,把她折騰得不輕。胸前于痕未消,幸好禮裙足夠遮蓋,省去許多麻煩,否則她怎么也得報復一番。學生會負責將他們帶入場地,進行第一次聯排。而傅晚卿屬于另一個節目,托著寬大裙擺又不方便隨意移動,索性找到臺側的鋼琴坐下。學妹此前說去找人對節目流程表,遲遲未歸。一中不屬于什么貴族學校,但校方這次似乎花了一大筆錢舉辦校慶,舞臺搭得相當氣派,還弄了大顯示屏。兩側分別插滿旗幟,在晚風中肆意飛揚。照明燈晃過,刺得她瞇了下眼。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傅晚卿回頭張望,就見幾個熟悉面孔正朝她走來。事實上,她們關系不算親近,私下交集更少。只是集訓期間恰巧進了同一間畫室,又同為一中學子,便自然帶了點無需介紹的熟稔。不過比起陳嘉宜,她倒寧愿稱自己同她們相熟。走在最前方的薛晶晶化了小煙熏,很是漂亮。彼此打過招呼,倒不見拘謹,有說有笑。“你這身可太美了,是什么節目?”“唱歌。我負責伴奏。”傅晚卿用下巴示意,“看,琴都在這兒了。”之后隨意扯了點話題,趁氣氛還未變得尷尬,薛晶晶親昵地理了理她的頭發:“卿卿,是這樣,剛才我有個朋友看上了許家銘,想和他認識認識。集訓時候你們關系最好,他有喜歡的人嗎?”她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許家銘長相干凈清秀,從前追他的人就不在少數。“沒有。”傅晚卿搖頭,“但我不確定他現在有沒有找對象的打算。”“哎呀,什么找對象。八字還沒一撇,先做朋友,剩下的不急嘛。”舞臺旁,剛結束戲份的倪純無意中瞥見這一幕,寒意一瞬間攀至脊骨,她只覺渾身血液倒流,頻頻分心,端詳著那幾人的表情,企圖從中窺見蛛絲馬跡。她們在聊什么?倪純幾乎可以肯定,薛晶晶會提起與自己相關的話題。好不容易逃離,假使她們把事情添油加醋傳播出去,她該如何自處?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又該如何看待自己?仿佛是為印證她心中猜想,薛晶晶勾出一個怎么瞧都不算友善的笑:“對了,聽說倪純現在去你們班啦?”“嗯。”氣氛陡然一變。女生們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始終沉默的李嘉突然開口:“你可得離她遠點。”“對啊,連她在我們班最好的朋友都害怕,你這樣的,更要小心。”“我們不熟。”薛晶晶:“唉,你太善良了。這里現在不安全,等回去我跟你細說。”其實繼續瞞著她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