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踩空樓梯跌坐上頭。
她搭放膝頭的雙頭捂住臉,遮掩自己愧悔的糾結的表情。
小葵的心聲還在她耳邊響,小葵不愿交付于人寧愿自絕生命,那管虞呢?管家三小姐何等高傲……
她被自己奪取索取,一而再再而三,她會否也這般絕望痛苦?甚至也曾有輕生舉動……
屈籬頭疼欲裂,揉亂自己的發,她無力的拳頭砸在紅木樓梯上,在黑夜里鑿弄出凄慘的響動。
恨不得就此死掉。
她這一生注定愧對小葵,她想還她富足的自由的后半生。而她對管虞做的孽,她愿意用命償。
第四日
也不知過了多久,屈籬蜷在木地板上深刻感受冷意直往骨頭縫里鉆,徹骨的冷使她清醒。她雙目腫痛,揉眼從木地板爬起,不理會腳邊月光東移幾寸的長。
她跌回沙發里,腦子里抽痛,一團亂麻般愁緒緊箍著她,勒得她頭疼欲裂。
頭重腳輕,栽進沙發坐墊,放走了混亂的意識。
什么都不想,麻木呼吸等死,似乎是最輕松的了。她誰也不欠,什么都不需要償還。
小葵死心,管虞解氣,她圖清閑,再好不過。屈籬扯了扯唇角,放縱自己昏睡過去。
意識游離,身體輕飄飄的,再也感覺不到愧悔自責無力難過,還有長久陪伴她的嫉恨。
緊繃的一張弓弦一松到底……
·
管虞租住的小洋房同在光華路,在23號的對街。屈籬這些年囂張跋扈,行事高調,她的車黑白相間,好巧不巧的,與管虞的代步車是同系奔馳。大清早推開窗吐納新鮮空氣的管小姐心道晦氣。她合起兩扇窗,對鏡披起云肩撥出發尾,挽手包出門。
屈籬在家裝死,她總要推動這出大戲如期進行……
鑰匙孤零零杵在門鎖鎖孔,管虞叩門三聲,自報家門。門內無人應答,屈籬總不可能房子車子都白送小賊,管虞知道她在,旋開門鎖輕輕推門。
房間里空氣有些悶。浮現眼前的家具陳設不能再簡單——唯有桌椅一套沙發一張茶幾一座,臥室里面不用看也想得到,四面高墻圈著一張單調的床。
管虞見識過也多有耳聞屈籬的手段,這套樓多半是攥在她手的不義之財購得。
屈籬似爛泥般,穿洋裝滾在沙發里,滑稽至極。管虞心中冷笑,緩緩走上前,淡漠眉眼一垂,分給她憐憫的眼神。
屈籬沒有睡太死,或者在聞聲或聞香時候意識逐漸沉回腦海,她緩緩睜開眼,滿面錯愕。
“你不是請我幫忙嗎?今兒恰好公休,走不走?”
管虞披有素雅的杏花白云肩,內襯水藍的修身旗袍,裙擺及膝,亭亭玉立,她的半腰長發柔順在腦后,由絲質束發帶纏繞,淡雅從容,盡顯淑女氣質。
是管虞!屈籬應聲,鯉魚打挺坐起來,頭腦發暈,捂著頭問候管虞,干巴巴問她可有用過早餐。
管虞更前一步到茶幾邊,進入屈籬臂長之內,算準了她會來糾纏——果不其然,屈籬借口頭痛將她攬腰拽到跟前去。
管虞垂眸,面無表情看她。屈籬的短發亂了,隨意自然,她半睡半醒的模樣比那副不可一世的張狂兇狠耐看幾分,但管虞太知道她什么德行。
骨子里就是個爛人。爛人回頭也無法上岸,除非徹底重塑。管虞心里想著事情,涼薄勾起半片唇。
唇角被咬傷,一日過去還隱隱疼著,這一疼使管虞更堅定。恰如孔圣人兩千年前就說過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關于心頭思緒萬千,堅定為按計劃進行,她的示弱她的柔順都是計劃內的舍……屈籬倚著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管虞垂手任她抱著倚靠,聽她呢喃:“你又瘦了些……”
“起早過來,你宿在何處?”
“你的傷寒好了么?”
管虞冷言冷語催促她趕快動身,“隨你看望過伯母,我便不欠你什么。”管虞很不喜歡虧欠與人這種感受,特別對象是屈籬這混帳。
屈籬身一僵,摟緊她些,伏在她腹處喃喃自語,“素來是我欠你的。你隨我回去看我娘是你好心。管虞,多謝你。”
她不再像從前輕佻地稱呼管虞,也不再自以為然任性親近,倚著管虞汲取些動力,她訕訕收手回來,起身回臥室洗漱。
管虞在她身后,神色冷淡收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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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們回來了!”回家的興奮遮掩掉屈籬心頭愁緒,她停車在風車巷子里家門口,拎起牛皮紙糕點與茶包,接過管虞手里的絲巾紙袋,引她進門。
繞過影壁,只見衣著樸素的衣帶盤發的婦人柱拐現身,應聲而來,管虞一驚。她托人調查得知屈籬母親屈氏身子不好,不曾想病癥在眼睛。
她頓在原處,屈籬騰右手上前攙扶母親屈禎,“娘,日頭毒傷眼睛,您等我們進去就好。”
“籬兒,還有客人?”屈禎又驚又喜,她瞧清了自個女兒,撫了撫她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