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到香港已將近兩周。
他將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想借此麻痹自己,忘記許多痛楚。
在英國時他早就研究過股市操盤,到了香港的公司以后,也是得心應手。
短時間內就在公司樹立威嚴,辦公室那些人怕他的很,私下經常議論,陳總對待工作的認真程度太過,完全不像是來為自己鍍金,像是要做出一番事業,被人認可。
陳傾都看在眼里,卻也不知怎么和這個弟弟開口。
畢竟他這事,多少有些駭人聽聞。
江知年雖不是陳家實打實的親孫女,但卻是小叔心中的親閨女。
父母和他說這事的時候,他也被嚇到了,爺爺發這么大的火,也是情理之中。
可陳舊他,自從來了香港,整個人身上好像都被陰云籠罩,晦澀不明。
本以為他會破罐破摔,但工作的時候又極其投入,連著好幾天都是深夜才回到家。
陳傾不免擔心,這樣下去的話,他這個弟弟身體遲早會出問題。
深夜。
陳傾到客廳喝水,陽臺飄來煙味,他皺眉走到陳舊身邊。
“阿舊,這都幾點了?!?
陳舊輕聲說著抱歉,熄滅了手上的煙,起身準備回房間。
陳傾叫住了他。
“你如果一直這樣,兩年后回北城的,只會是一身空殼?!?
陳舊頓住,喉嚨里發出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一身空殼也好,只要能見到她,讓我做什么都行?!?
他從來不信爺爺說的兩年之期。
今天說兩年,明天說叁年,后天又要說五年了。
他還想再見到心里的人,只能努力工作,做出實績,說不準爺爺就會讓他回北城。
可見到又能如何。
他知道自己傷了親人的心,雖然年少時就已經想過這些,但暴風雨真正來襲的時候,就像在嘲笑他們曾經的天真。
幸好,他將曾經相愛的事掩藏起來。
能護她一時也好。
陳舊坐到沙發上,點燃了桌上的香薰,木質香調,他鐘意多年。
客廳沒有開燈,只有香薰的微光。
“哥,我很羨慕你?!?
陳傾走到他身邊坐下,靜靜聽著他講。
“我羨慕你從小在爸媽身邊長大,而我只有爺爺。”
“現在傷了爺爺的心,我也不知道怎么補救?!?
陳傾嘆息一聲,將往事緩緩道出。
“你出生的時候,奶奶去世不到叁個月。”
“因為你的到來,爺爺也從悲痛中暫緩,爸爸為了讓他老人家身邊有人陪伴,才會將你一個人留在北城。”
他和父母都明白,這么多年,陳舊和他們一直不親近。
一開始只想讓他陪在爺爺身邊幾年,但別的兒孫都忙著事業,身邊只有他這個孫子,對他付出的心血實在是多。
邱芝蘭和陳嚴明鬧過,哭過,卻抵不過丈夫那顆孝心,這些事他也是從邱芝蘭口中得知,就算做父母的心中有痛,可多年的忽略也是真的,這也導致陳舊心中對他們的隔膜漸深。
陳舊沒有什么表情,淡淡哦了一聲。
前塵往事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需要他們的時候早就過了,他心里早已不會再有任何波瀾。
陳傾看他不想回應,心里也有愧疚。
他獨占父母的寵愛多年,陳舊的苦,他能理解,只能把話題轉到了江知年身上。
“你怎么會,愛上知年?!?
這么多天,他們也是第一次提起這些事情,陳傾對兩人相處的印象,也只有回北城讀大學那幾年,那時她們的關系確實挺親近。
但誰又會去臆測一對“兄妹”。
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為什么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親弟弟,會做出讓全家人咋舌的事。
陳舊眼神空寂,“因為她,給了我很多溫暖?!?
“我愛她的敏感擰巴?!?
“我愛她的天真、生動。”
他看著陳傾,“從她出現在我生命的那一天,一切都變了。”
“就算我躲在英國多年,也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
“愛上她,是我的宿命?!?
宿命,命運,確實是些沉重的詞匯。
陳傾久久沒有出聲,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對知年情深至此。
他默默點燃一根煙,這煙是陳舊的,有些薄荷味,煙圈吐出,他也開口。
“可她是我們的妹妹。”
“先不說她對你是什么想法,單是爺爺這一關,你就過不去。”
陳舊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我知道?!?
“可是哥,如果能回到過去,我還是會選擇去愛她。”
“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那兩年,該有多好?!?
陳傾看他神傷,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