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白霧的瞬間,鷓鴣哨就全明白了——剛才巨蟲吐出來的不是別的,就是那些祭品女尸!封門仙之前猜測這山神是個毒物,不想卻是歪打正著,正如浮雕上記載的一樣,遠古山民以劇毒的紅色蟾蜍喂養它,可這巨蟲卻并不吃蟾蜍,只是以它們背上的毒腺為食。如今換成這些女尸也是一樣,難怪她們身上的“白紗”千年不腐,如今想來,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衣,而是這水道里的毒物附著在了女尸身上!而這畜生吞服了有毒的尸衣,身體里便生出劇毒的白霧,這也就是為什么遮龍山中常年有白色的毒霧。
說來奇怪,此刻二人已在葫蘆洞深處,此處看似密不透風,可那白霧卻飄散地極快,且端端奔著洞頂而去,鷓鴣哨審時度勢,收回鉆天索,拉著封門仙干脆便往水里鉆,這才終于與劇毒的白霧擦肩而過。
水中全是浮尸,幾乎將水道堵了個水泄不通,鷓鴣哨和封門仙艱難前行,說“游”實在是勉強,倒不如說是在攀爬一具具女尸架成的長梯,饒是這樣二人也依舊舉步維艱。正在此時,忽聽那巨蟲咆哮一聲,原本死水一般的河道突現巨浪,擠滿水道的尸體開始飛速向水道深處流動,二人得此喘息之機,連忙竭盡全力逆流而上,終于在離小瀑布不遠的地方見到了楚門羽等人的身影。
原來方才楚門羽射出沖天箭之后便帶著楚門烈和陳玉樓前往葫蘆洞的接口處接應,叁人聽得水道中似有巨物咆哮,心中擔憂鷓鴣哨和封門仙的安危,因此陳玉樓施展出了聽聲辨位的本事,讓楚門羽向黑暗的水道中連發叁箭。楚門羽百步穿楊,箭箭正中要害,最后一箭正好射進巨蟲嘴里,那畜生吃疼,從水中暴怒而起,踏在滿谷的浮尸身上向眾人的方向沖來。
借著磷筒的微光,眾人終于把這位“山神”的真身瞧了個真切——只見它軀體龐大粗壯,絲毫不輸遮龍山下的那條青鱗巨蟒,非但如此,它身上還罩著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面長滿了銅花。在潮濕陰暗的葫蘆洞里,這層盔甲已經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成為了爛泥,露出里面鮮紅色的甲殼,锃光發亮,似乎比鋼板還硬。
巨蟲腹下有無數不停動彈的巨足,把那些浮尸踩得七零八落紛紛下沉,須臾之間,水面上開始出現不少拳頭大的漩渦,浮尸被水流卷入洞中,水面豁然開朗,而鷓鴣哨和封門仙也終于得以逃出生天。
封門仙狼狽至極,剛被楚門羽從水中撈出來便急急吩咐道:“師兄,那山神是個巨大的蟲孖,快去取降龍絲,布下陣來和這畜生一決雌雄!”
降龍絲是青囊派對付有甲有殼的異獸的神兵,鷓鴣哨和陳玉樓都見過這東西的威力,葫蘆洞的地形錯綜復雜,兩洞相接處的小瀑布最適合布陣。無奈眾人商議的這片刻,那巨蟲已經快要沖過小瀑布了,此蟲力大,一路奔來地動山搖,披著銅甲的身軀把洞中的山石撞得粉碎,鷓鴣哨見此當機立斷,抄起鉆天索便準備獨力將那畜生引回內洞中。
封門仙一眼便看穿了鷓鴣哨的心思,那畜生近乎全瞎,但卻還聽得見,他必定是想用槍聲引開它。想起那巨蟲的獸面,封門仙拉住鷓鴣哨叮囑道:“夫君切記,千萬不要打它那露在金面外頭的獨眼,它本就看不見,若是眼珠子被啄了,這畜生必定勃然大怒,到時候更不好收拾?!?
這葫蘆洞中的“山神”的確大的離奇,好在青囊派自古于山中采藥,幾千年來也流傳下了一套對付蛇蟲鼠蟻的秘籍,鷓鴣哨記下封門仙的交代,懷揣著雙槍便沖那畜生而去。
靠近小瀑布的凹弧形的巖壁溜滑異常,穹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石筍和半石化的植物根莖,那些根莖十分粗壯,有的甚至可以走人。鷓鴣哨倒掛在石洞頂上,縱觀此處地勢,心中不覺感嘆,古有青烏之言——若是真龍真住時,何論端嚴與欹拙,一任高山與平地,神仙真眼但標扦。這“葫蘆洞”雖則形異勢奇,卻是貨真價實的寶地,若不是被獻王用惡毒的痋術搶占,實在稱得上是神仙洞府,然而如此風水寶地,因何生出這樣巨大的毒蟲,卻又實在不知。
巨蟲踏水而來,原本浮在水面上的女尸炸了鍋似的在水中亂竄,尸體上發出的青光愈發強烈,鷓鴣哨屏氣凝神,蹲在一顆粗壯的枯木枝上,沖著巨蟲高隆的背脊雙槍齊發,霎時金石崩裂,雷鳴作響。無奈巨蟲身上的銅甲雖然不敵槍炮,可它自帶的一身硬殼卻十分堅硬,十幾發子彈下去,那畜生雖被槍聲驚了一跳,卻毫發無損,躍動著肥大的身軀繼續往外沖。
此處離小瀑布已經不足二十步,鷓鴣哨回頭看了看還在瀑布口布陣的封門仙等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只見他“嗖”地一聲擲出鉆天索,端端掛在龍鱗狀青銅甲片頸部的空隙中,隨后整個人跳上了怪蟲巨大的軀干。
巨蟲被鷓鴣哨一蹬瞬間暴怒,長滿觸角和肉腭的大口精準地咬在了他適才立足的地方,伴隨著一聲巨響,內壁上的巖石瞬間化為齏粉。鷓鴣哨一手扥緊鉆天索,一手撈過背上的金剛傘,用傘尖劈入銅甲的縫隙,早就銹跡斑斑的古銅甲瞬間碎裂,連帶巨蟲身上的暗紅色硬殼也爛了一塊,一時間黃汁四濺,味道奇腥。而那畜生也終于吃痛,蟲身劇烈地抖動,最后猛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