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入地表的地下河里,慢慢出現(xiàn)了一具全身素縞的女尸,她逆著水流向竹筏“漂”來,離眾人越來越近。陳玉樓沒有看錯,隨著女尸冰封般的面容逐漸變得清晰,眾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具無名女尸身上的確圍繞著一圈微藍的光暈,看顏色倒是和磷筒的光有些相似,同樣都是沒有溫度和溫度的光,看久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女尸和她身上的冷光仿佛怨氣的化身,讓人不覺恐慌,在那種令人膽寒的麻痹感再一次浮上心頭之前,鷓鴣哨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降魔杵,讓藏銀制成的杵尖陷入他的掌心,試圖用疼痛喚回自己的意識。
“鷓鴣哨……”封門仙眼看鷓鴣哨失神,抓住他的手臂呼喚了一聲,這一聲終于叫醒了鷓鴣哨,他搖了搖同樣木僵僵的陳玉樓,語氣急切:“此物邪穢,可迷人心智,趁早除去!”
陳玉樓大夢方醒,連忙將小神鋒握在手中,后面滇軍的人也回過神來,抬起槍口瞄準了那具古怪的女尸。豈料在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尸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水面恢復了黑暗,如同無底深淵,唯有那種令人坐立不安的不詳還籠罩在眾人身邊,鷓鴣哨左思右想,心中不解為何方才似乎只有封門仙沒有受到女尸的影響,又見陳玉樓也面有疑惑,無奈之下只能轉身望向楚門羽。
楚門羽了然地點了點頭,還沒等鷓鴣哨開口便道:“這女尸身帶陰煞,仙兒自小修煉的是極陰的內功,她妨不到仙兒,魁首還是先顧自己吧。”
神出鬼沒的女尸如同懸在眾人頭頂的利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女尸其實并沒有“失蹤”,只是到了他們目力不及的地方。暗河水深,如同黑潭,詭異的尸身很可能就在他們腳下,也許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陳玉樓方才心緒不寧,仿佛白日夢魘一般,只覺得渾身無力,精神萎靡,又聽身后眾人七嘴八舌,軍心動搖,無奈之下只能強打精神穩(wěn)定大局。
“遮龍山上有雪線,那女子想必是山上的凍尸,雨季冰層融化,尸身順著地下河道到了這里。這水里不知道有什么,她身上可能又什么蟲卵魚卵一類的,眾兄弟不要自亂陣腳。”
陳玉樓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瞎話編的鷓鴣哨都快信了,然而身后的人群卻逐漸安定了下來。陳玉樓見狀瞥了鷓鴣哨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一副“不可說不可說”的樣子,鷓鴣哨這才明白,他是真不知道那女尸是怎么回事。
受了那無名女尸的驚嚇,眾人撐筏子的速度都加快不少,不一會就到了谷中的一處關隘,腳下的水流突然變小了很多,竹筏左右搖擺了片刻便停住不動了。陳玉樓照樣讓人在山壁上挖了幾處槽出來插上火把,借著火光觀察水道的方向,終于在接近水面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半圓形的洞口,直徑不大,僅能容一人通過。
“看來筏子就只能撐到這了,再往前就得泅水了。”
遮龍山內部是一個接一個的地下洞穴,隨著山勢的轉折,水位開始逐漸上升,大隊人馬難以前進。自從在瓶山栽了個大跟頭以后,陳玉樓便性情大變,凡事小心謹慎,于是他當機立斷,留下四個熟悉水性的滇軍并兩艘竹筏在隘口接應,其余四人則乘叁筏原路返回,將水道中的一切報知段掌宮。
“谷外有段掌宮,我等但有不測,他也好設法營救。”
聽了陳玉樓的話,張門治嗤笑了一聲,不以為然地道:“你我門派的高手現(xiàn)在都在這里,我們若是折在這里,外面的散兵游勇何談相救?”
張門治這話,話糙理不糙,他們師兄弟和封門仙叁個可謂是青囊派這一代弟子中的翹楚,段水歧年事已高,此來蟲谷身邊又沒有別的弟子,眼下外面只有個大愚若智的羅老歪,入谷的時候浩浩蕩蕩上千人,其實最后入獻王墓的還是他們幾個。
陳玉樓上前拍了拍張門治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道:“張兄放心,我和鷓鴣哨是羅老歪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有我們在,羅帥就是把這里炸開,也會掘地叁尺把我們救出去,我陳玉樓敢擔保!”
在陳玉樓的豪言壯語前,張門治顯得有些窘迫,封門仙思前想后,疑心他是受了方才那具怪異的女尸的影響,想起方才楚門羽的話,她從身上又摘下兩個護身符——一個金剛杵,一串菩提珠,分別戴在了張門治和丘門星身上。
“方才那死漂古怪得很,不知有什么妖術,能迷人心智,我輩皆是頂天立地的江湖兒女,我?guī)熜置蒙碡搸熥婧暝福巳胂x谷,共患難同生死,不破獻王墓誓不還。”
蟲谷里步步驚心,不怪張門治瞻前顧后,這一群人里,鷓鴣哨是玉樹宮的姑爺,是陳玉樓的拜把子兄弟,又與楚家兄弟早有交情,唯獨他和丘門星是“外人”。可封門仙的話提醒了他,他和封門仙一樣,身上都背負著師命,云水衣也好,段水歧也罷,都是被前塵往事困住不能脫身的苦命人。他可以不在乎鷓鴣哨的生死,但卻不能不報段水歧對他的養(yǎng)育之恩,于是他緊了緊身上的包袱,將封門仙給的菩提珠塞進領口,道:“非我托大,我自小長在滇境,水性最熟,若各位信得過,便由我去水中打個頭陣。”
眾人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