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異的冷光中,人與獸,面面相覷。
原來藏在遮龍山下的是一條巨蟒,它體型碩大,見頭不見尾,一身青金色的鱗片堅硬無比,撞在山石上擦出尖銳的刮擦聲,身子比水缸還粗,腦袋更是大如車蓋,兩只眼睛正如楚門羽所說,仿佛兩只燈籠一樣大小,上面浮著一層灰色的翳。磷筒淡藍色的光被水面攪散,有些晃眼睛,可它卻渾然不覺。
“原來這畜生看不見……”封門仙嘀咕到。
不怪那些山民和兵蛋子把它認成了龍,這條青鱗巨蟒體型實在是太大了,它盤踞在遮龍山下不知道多久了,因為長期潛藏在黑暗的水道中,雙眼已經退化,成了個“睜眼瞎”,看樣子只能憑聲音判斷周圍的環境。
“這么大的草蛇,等會下手干凈些,回頭還能分些肉給大伙吃。”張門治漫不經心地說。云南多蛇,他是土生土長的云南人,從小就對蛇很熟悉。毒蛇十有八九腦袋都是尖的,蛇頭兩側有鼓起來的毒腺,眼睛和鼻孔之間有頰窩,而眼前的這條蛇圓頭圓腦,除了大以外一無是處。
“別亂來!它在這水道里吃什么我們都不知道,先宰了它再說。”
楚門羽打斷了兩位“獵手”帶著些炫耀意味的調侃,眾人隨即分成叁隊,分別守在被布好的陷阱附近,封門仙說這畜生看不見,于是幾個人便隨手掏出些武器打在山壁上吸引它過來。此刻六個人都站在主水道里,雄黃丸還在燃燒,整個水道一段一段被白色的白煙覆蓋著,凡是蛇就沒有不怕雄黃的,那青鱗巨蟒被熏得無處可逃,逐漸地開始變得暴躁,大概是金剛傘敲擊在山壁上的聲音太大,只見它甩了甩尾巴,瞄準了封門仙和鷓鴣哨二人便沖了過來。
封門仙臨危不懼,方才看到那些浮尸的時候她還在疑惑尸體上為什么沒有咬痕,如今親眼見了這條青鱗巨蟒,心里卻全都明白了——其一,蟒蛇無毒,其二,蟒蛇只會纏,不會咬。有道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說蟒蛇雖然常以鹿、豬、羊等體型較大的動物為食,但卻只會“吞”,而不會撕咬。只這兩條就足見這只青鱗巨蟒雖然看上去龐大,但卻遠沒有六翅蜈蚣那么兇惡。至于大小,凡是蟒蛇,長到多大都不算稀罕,遮龍山雖然上有血線,但地下的洞穴卻潮濕溫暖,很適合蟒蛇生活,加之這里的水道四通八達,谷外谷內都是郁郁蔥蔥的森林,可想而知,它若要覓食倒也不難。
鷓鴣哨屏氣凝神,嚴陣以待,手中緊緊握著金剛傘,可那畜生的腦袋剛伸進二人面前的白霧,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聞到了降龍絲上濃厚的血腥味,青鱗巨蟒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在離鷓鴣哨和封門仙不足兩丈的地方突然甩了甩尾巴,一個轉身就開始向反方向逃命。
動物對氣味的敏銳遠在人之上,降龍絲看上去滴血不沾,實際上卻被曾經喪命于其下的動物的氣息覆蓋了一層又一層,鷓鴣哨早在瓶山中就見過這一幕,此刻倒十分按得住氣。可那畜生卻不同了,方才它沖著封門仙二人來的時候是把他們當做了獵物,因此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可有道是慌不擇路,人和動物都一樣,在受驚的時候往往會疏忽大意。它轉過身往谷外的方向逃跑,正好撞上張門治和丘門星布下的降龍絲,那兩根降龍絲左右皆扣在山壁中,相隔四尺,青鱗巨蟒牟足了勁想要逃出水道,發力時長長的身體弓了起來,背上的鱗片被上方的降龍絲活生生切下來了一塊。它吃痛準備入水遁逃,剛要下潛就又撞上了下方的降龍絲,沒有鱗片保護的腹部瞬間被割出一道大口子,大股大股的血奔涌而出,血腥氣瞬間籠罩了張門治二人。
這條巨蟒不甚聰明,又因為目不能視所以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境地,可凡是動物皆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它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此路不通,因此它以斷尾的代價再次甩尾轉身,奔著谷內的方向而去。
被降龍絲斬斷的蟒尾大約有叁尺長,整片水都被染紅了,張門治特意從水里把那節斷尾撈了出來,放在磷筒下仔細查看,只見剛被削開的鮮肉中盤踞著數不清的白色小蟲,被從中截斷都還在蠕動。
“看樣子這畜生當真吃不得。”張門治嘖了嘖嘴說。
那青鱗巨蟒雖然愚鈍,卻也知道此處有陷阱,因此便再不會回來了,于是張門治和丘門星把兩根降龍絲收好,便直奔封門仙二人而去。可那畜生先著了兩根降龍絲的道,隨后便也學得乖了,竟斗折蛇行地避過了封門仙布下的降龍絲。非但如此,它似乎明白了陷阱和帶著雄黃味的白霧之間的關系,將整個身子都潛進了水里一動不動,徒留楚家兩兄弟在另一頭枯等。
“這個私娃子!看起憨不碌出,其實尖得很,被黑害了、不動了!這下焦人了塞!”
(這個畜生,看著蠢,其實很聰明,害怕了不動了,這不急死人了。)
丘門星急的跳腳,生怕這畜生不上當,可張門治卻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封門仙——
“小師妹,這畜生躲進了水里,師兄有個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毒蛇在水中會將整個身子都浮在水面上,而能潛水的幾乎都不是毒蛇,這一遭又映照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