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霍峋辦麻利,三下五除二把各色文件夾摞在一處,利落地將這足有他小腿高的文件單手扛到了鄭秋白的辦公桌上。
鄭爺看著那原本被他按照簽署未簽署,合格不合格分類的文件最終化作了一大摞,如果換個人做這樣的蠢事,按照他現在這不算穩定的情緒,已經是一出慘劇了。
奈何是霍峋,現如今的霍峋就是要騎鄭秋白的脖子上撒野,鄭爺大概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霍少爺折騰完,上前拉起鄭蝴蝶的手,“回家嗎?”
“嗯,回家。”鄭秋白點頭,無視那堆亂七八糟的文件,跟霍峋手拉手往外走,毫不避諱金玉庭上下員工的視線,坦坦蕩蕩。
這要是從前謹小慎微的鄭老板,那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但如今,金玉庭的員工幾乎都知道先前那個帥的沒邊兒的男安保徹底成了他們老板的‘正室’,天天晚上來接人下班宣示主權,以至于一些客人都知道了鄭秋白在談朋友的消息。
薛柔很頭疼,她能算是鄭秋白私生活相關的半個公關經理,關注鄭老板私生活變動的客人不在少數,她的電話又要被打爆了,“這次,我能直接和那堆兒確切的講名草有主嗎?”
“講吧。”阿良覺得這話沒什么不能講的,如果只是因為他們小老板現在有個固定的男朋友,對他們老板狂熱的愛就消失了,那這樣的人不來也罷。
畢竟再過六七個月,他們老板還會喜得貴子或貴女,連現在區區一個男朋友都接受不了,那想必也不能心懷大度能接納他未來小小老板的。
不如趁早叫他們知難而退。
*
鄭秋白和霍峋最近的夜晚生活實在規律。
十點左右,鄭爺下班,霍司機鞍前馬后接人,車上空調溫度不冷不熱,副駕駛座椅弧度也符合鄭爺的腰背線條,一上車就叫人分外放松;
十點半,兩人到家,鄭爺先洗澡,霍保姆出門當司機之前打開的熱水器溫度正好;
不到十一點,鄭爺洗完澡出來,可以得到霍大廚給剝皮切塊的水果,順帶下肚一部分夜間吃的營養品,如果覺得餓,還能得到霍小哥從外面買回來的夜宵加餐。
十一點半,兩個人洗漱完畢,上床睡覺。
時至今日,霍峋已經徹底把鄭蝴蝶的床當成他的床了,吹干頭發穿條褲衩就擠進被窩里的動作駕輕就熟。
他拉住鄭蝴蝶的手,照例進行睡前亂七八糟沒營養的聊天,有關他獨自在家時做了什么,手上的幾只股票恰好漲停,賺來的錢足夠在燕城最好的公立中學旁邊兒買一棟樓房。
雖然當下燕城還沒有學區房這種說法,不過再過兩三年年,教育部就近入學的概念一推出,這好學校附近的房子都得靠搶。
現在買,有備無患。
霍峋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是深遠長久,聰明至極,如果不是今天傍晚人家售樓處已經下班了,他大概已經簽好合同了。
“霍峋?”鄭爺其實完全沒在聽霍少爺念叨些什么,他有想問的問題。
“嗯?”
“如果我和你分開了,你會怎么做?”
原本安生躺在床上的霍崢聞言一個一激靈,直接坐直了,全身上下比那詐尸的僵尸還僵硬,他攥著鄭秋白的手,緊張問:“你說什么?你要和我分開?我做錯什么了嗎?”
“我說如果。”鄭秋白沒想到只是一個問題,會讓霍峋有這么大的反應。
“你怎么突然問這種問題?我——”
“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鄭爺也跟著坐了起來,拉開床頭燈,盤腿和緊張的霍少爺面對面,安撫地拉過霍峋另一只手晃了晃,“我夢到我們分開了,所以才想問問你。”
“夢?”霍峋的眼睛驟然睜大,“在你夢里,我們分開了?”
“嗯,分開了。”鄭秋白垂下眼瞼,“在夢里我對你不算好,我們的分開也是理所應當,我總覺得,你應該恨我才對。”
應該恨他才對,而不是一直愛他,更不是愛他愛到生命的盡頭。
霍峋仔細觀察著鄭蝴蝶的表情,從鄭秋白提起‘夢’,他的心就開始狂跳,由衷希望,是老天爺開眼,讓鄭秋白夢到了過去發生的種種。
但看鄭蝴蝶認真又平靜的表情,霍峋覺著,他大概真的是做了個模糊的夢,倘若和自己一般夢見的是真實至極的一切,此刻就應該鼻涕眼淚流一臉。
他倆分手時的種種,還是值得鄭秋白掉兩滴淚的,雖然,霍峋從沒見過鄭蝴蝶掉眼淚的樣子。
“我才不是那種分手就記恨前任,看不得前任好的人。”霍峋搖頭,“我不恨你,我還會繼續愛你,因為分開肯定是你提的,我沒提,也沒同意,我就還是喜歡你,而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哪怕使他幸福的人并不是自己。
不過回首過去,霍少爺已經完全摒棄了這一觀點,他不該把自己祈求的事情寄希望于別人身上,同樣,也沒人比他更配帶給鄭秋白幸福。
鄭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