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峋也不糾纏,低頭打開自己的皮夾,抽出一張卡,“我今天點的酒,都記在你的提成上。”
薛柔的眼睛亮了。
霍峋繼續(xù)加碼,“點多少,你做主。”
“老板可能是怕你擔(dān)心,才跟你說謊。其實他好像生病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
“住院?”
“是呀,住院。”薛柔把前段時間接到阿良電話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家醫(yī)院,這種事也不好讓外人知道,怕有客人打聽來會打擾他養(yǎng)病。他這次住院,也只帶了阿良去。”
離開金玉庭的霍峋沿著燕城的小路走了一段,等他回過神時,已經(jīng)站在了那家門庭若市的蒼蠅館子前。
面館,香辛料獨特的牛肉湯味道飄浮在空氣里,引人胃口大開。
和他夢里看到的一般無二,甚至連細節(jié)都一模一樣。
霍峋站在店門前,低頭捏緊了自己的手機。
這一刻,他想要給鄭秋白打過去,質(zhì)問他為什么瞞著自己生病的事情。
他也想給過去的鄭秋白打過去,問問對方最后到底有沒有那么一點后悔把他趕走。
但最終,霍峋的第一通電話打回了家里,他打給了霍嶸。
忙音接通的瞬間,霍峋陰惻惻道:“霍嶸,你以后能不能別再對鄭秋白搞小動作了。”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不甘心不高興,大不了都沖我來,但你再敢招惹鄭秋白,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哥。”
話筒那邊的霍嶸在開會,新綜藝的籌備會。
霍峋那有種魚死網(wǎng)破勁兒的狠話叫他啞然,張嘴剛想罵,可對面已經(jīng)掛了他的電話。
“*的。”霍嶸心里一突。
散會后,沈衾想到昨天晚上霍嶸叫他去查的藥已經(jīng)查清,間苯三酚和黃體酮加在一起,毫無疑問要用到孕婦身上。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心口堵著一團火的霍嶸先開口了,“別說了,我不想知道!都和我沒關(guān)系!該心疼的也不是我!”
*
坐進面館點了一碗面的霍峋總算決心給鄭秋白打去了電話。
嘟嘟兩聲,對面接通了。
鄭秋白說:“怎么給我打電話了?”
霍峋剛想回話,可眼淚已經(jīng)先一瞬落了下來。
正好掉進了面碗里。
霍峋壓抑著哽咽問:“你為什么,就是不告訴我?”
第051章 眼淚
用霍家人的話來說, 霍峋就是個倔強的刺頭,天生不會掉淚的犟種兒。
除了尚在襁褓中的生理性嚎啕,霍少爺從小到大都堅強非常, 小磕小碰從不掉淚, 拍拍傷口就能眼都不眨地站起來。
至于霍嶸與霍淳都深諳其道的“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霍峋更是鳥都不鳥。
他想要什么, 從不用費勁地去示弱扮可憐。
流汗流血于他而言比流淚輕松。
于是這樣的一滴淚, 是罕見的、破天荒的。
是屬于霍峋那一顆堅韌又涼薄、向來刀槍不入的心, 被看準薄弱處, 深深刺進了一片玻璃。
霍峋這樣高大挺拔的小年輕坐在面館里是拔尖兒的。
大腹便便的面館老板更是看他眼熟,一直暗地打量著,沒想到,這小伙還沒把他們家的面送到嘴里,就把眼淚先掉進了面里。
老板一邊低頭擦桌子, 一邊用余光偷瞄。
他覺得那小伙大概是失戀了, 又或者被綠了, 才會說那些話。
看樣子長得帥, 這感情路也未必一帆風(fēng)順,也得被玩兒得像條狗。
瞧瞧,都哭成這樣了,還在告白呢。
霍峋的質(zhì)問后緊跟著的, 就是“我喜歡你”。
他從前總擔(dān)心這話說得多了, 惹鄭秋白的嫌,但夢里的一切都告訴他,鄭蝴蝶就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他并不厭嫌自己的喜歡。
鄭老板對他的推開,在沒有霍嶸那根攪屎棍之前, 都更像是試探,試探霍峋的真心幾何,試探霍峋會不會一次次追過來,會不會容忍他、然后依舊堅定喜歡他。
“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話筒里一片沉默。
早在霍峋開始哽咽,鄭爺就已經(jīng)有點大腦空白。
這句話,更是和從前有著萬般相似。
他怎么會不知道呢?
只是很多時候,在現(xiàn)實擺放的諸多籌碼面前,喜歡實在不值一提。
他們還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開,因為鄭秋白放不下的生意、因為霍峋擺脫不掉的家庭、更甚至因為后來居上的葉靜潭、因為事故帶給鄭秋白的后遺癥。
舌燦蓮花的鄭爺,第一次覺得張口如此費力。
好在霍峋并不介意鄭秋白的沉默,他對鄭蝴蝶的心口不一習(xí)以為常。
“我要去見你。”
“好。”
最終當晚,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總算在醫(yī)院里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