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庭凌晨四點送走最后一群包間喝大的客人,鄭秋白往褲兜里塞了兩片衛生巾就和阿良出發了。
開車的阿良估摸著到京市也要七點多了,于是他勸老板,“您先睡一會兒吧,還早呢,到了我叫您。”
后座的鄭爺聽話閉上眼,不過他壓根睡不著。
一把年紀了來月經,鄭秋白不覺得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他第一反應,是身體里那原本安分守己的性腺病變了。
鄭秋白抵達京市私立醫院是早上九點半。
阿良頭一次來這種小花園似的私立醫院,都是小洋房,但再漂亮這也是個醫院,“您身體不舒服?”
“有點,所以掛了個號。”
鄭秋白向門口穿著淡粉色制服的護士表明預約,對方便帶著他到院長專用診室外的接待室等候,“院長上一位患者還沒結束診療,請二位在這里等一等,有咖啡和茶水還有果汁,二位需要什么嗎?”
鄭秋白搖頭,阿良舉手要了一杯咖啡。
這醫院接待室裝修的像是個小會客室,護士也彬彬有禮到像個職業接待,大廳里沒有烏泱泱排隊掛號的患者和家屬,安靜到落針可聞,走廊上更沒有消毒水的氣味,全是淡淡的熏香味,很怡人。
阿良沒見識,第一次見這樣的醫院。
鄭秋白坐在沙發上,頻繁抬手看表,他現在等著指針指到十點的心情,就跟要娶媳婦的心情似的。
十點一到,鄭爺主動走出了接待室,不等他敲門,院長室的門已經被從里拉開了,里頭跑出個模樣精致的小男孩,大概十來歲的年紀,捂著嘴,似乎剛拔過牙,他差點撞到鄭秋白身上,當即停下腳步,仰頭看人,眨巴著眼,“鼠鼠,寶勸呀——”
鄭爺瞧著這漂亮小孩,笑了,“沒事。”
追出來的趙院長滿頭大汗,“少爺呀,拔牙又不是要你的命,要不要這么怕啦?怎么和溫少一樣啦?你當初但凡少吃點糖,也不至于左右兩邊都壞掉啦!”
“哼。”少爺偏頭,邁開腿就想繼續跑,這時院長室里又出來一個男人,聲若寒潭,“容璋,站住,不許再跑。”
男人身長玉立,筆挺西裝,高眉深目,金絲鏡子下方一點紅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樣。
他說話有力道,那還想跑的小少爺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鄭秋白抬眸看清男人的臉,眼神一震,記憶回籠,他認得這人。
宋庭玉,京市地產大亨,那位傳聞中娶男妻,還兒女雙全的主兒。
如今他們還未在聚會上見過面,宋庭玉漠然與鄭秋白錯身而過,拉起生悶氣的兒子和護士往另一間診室走,“今天你的兩顆蛀牙必須都拔掉。”
拔牙的小男孩爭辯了什么,但到底拗不過父親,被提著走了。
圍觀一出訓兒大戲的鄭秋白感慨這孩子生的真是像爹,長得同宋庭玉簡直一模一樣。
末了他又覺得養孩子真是件精細事,宋庭玉這種大老板都要一大清早放下工作,就為帶孩子來看牙齒。
換做鄭爺,可干不來。
趙澤霖帶著鄭秋白進入了診室,他關切地看著病患,詢問:“您是昨天凌晨預約的病人?您可以說一下您的狀況啦。”
“我大概七年前在你們醫院做過檢查,您有看過的病歷嗎?”鄭秋白坐在舒適的單人沙發里,但他有點坐立難安,面對這樣一個年輕的院長,他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還以為,院長會是個頭發花白的慈祥老頭子。
“你的病歷我已經讓人去調了,你第一次就診的時間有點遠,當時還都是手寫病歷記錄,找起來會有點麻煩,您可以直接跟我說,”趙澤霖露出得體的笑,“放心,我是很專業的醫生,可能你想象不到的病患,我都見過。”
鄭秋白只好道:“我肚子疼,好像來例假了。”
“來例假了?”趙澤霖眨巴眨巴眼,低頭又看了眼鄭秋白的信息表,性別一欄,確實是男。
好在這時,護士把灰撲撲的病歷找來了。
趙澤霖大致一翻,臉上的神情立馬變得正經起來,他微微皺眉,將鄭秋白當年做的各項檢查報告逐一翻過,“這不太可能的呀。”
鄭秋白身上是發育功能不完全的雌性性腺,就連泌尿科和婦科的專家早期會診記錄,都表明,就算做手術,也要保全雄性性腺性征,因為這部分發育更為良好。
“我也覺得這不可能。”
“量是正常女性月經的來量嗎?”
鄭爺誠實道:“我也不清楚,醫生。”他又把昨天晚上的狀況說了說,“今早換衛生巾的時候沒看到有新的血。”
“那就不是例假,例假不可能只有一點點淋漓的鮮血。”趙澤霖道:“可能要考慮性腺病變,或者你的女性陰道病理性出血。”
“情況很嚴重嗎?好治嗎?”鄭秋白的心情難免沉重。
果然像他這樣的人,健康就是一種奢求。
趙澤霖察覺他的緊張,忙沖他笑笑,“先去做檢查吧,等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