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草原卻一直是濃綠色的,有時甚至讓人覺得它是墨綠色的。
在氧氣稀薄的環境里,連草原都變得深沉了。
有時會遇到狼群尾隨,扎營時燃起篝火,林雪君等人都會站在篝火邊搖響投石繩,展現出人類的威懾力,狼群才會遲疑著掉頭。
有時會看到豹子站在山脊上、隱藏在雪堆后偷偷盯視他們過路,冷眼旁觀他們這些闖入者。
有時會遇到一群野牦牛,它們在春季換毛階段異常暴躁,只要人類跟它對視超過一定時間,有時是幾十秒,有時僅僅幾秒,它就可能猛然低頭朝你疾奔而來。那強壯沉重的身體奔跑起來充滿力量感,令人心驚肉跳,不得不拉轉馬頭先逃遠。可要確定野牦牛是否感染牛肺疫,只路過草草看一眼可不行。于是只能再冒險靠過去,仔細觀察牦牛咳嗽不咳嗽,鼻頭濕潤不濕潤,有沒有鼻液流出,呼吸困難不困難,反芻不反芻……往往總要靠近、逃跑、再靠近好多次,才能得出一個比較確切的結論。簡直像是在高原上與兇猛的牦牛共舞,給不清楚狀況的人看來,一定愚蠢得厲害。
藏區好像忽然變成了動物分布非常分散的動物園,林雪君要帶隊跟這些與人類躲貓貓的動物斗智斗勇,不僅要躲避它們的潛伏跟蹤與攻擊,還要追尋著它們的腳步找到它們,并對它們做出健康與否的判斷與記錄。
在來到藏區的已不知是第幾十天,林雪君的隊伍僅剩下不足十人時,他們遇到了4只染病的野牦牛。
呂團長確認四周沒有雪山,開了4槍才讓重癥野牦牛倒地。
另外3個士兵用5針動物麻醉針撂倒了另外3頭病中變瘦的牦牛——3頭牦牛追了士兵們一段路才倒下。待士兵確定牦牛暈倒不會再傷人,躲得遠遠的林雪君幾人才敢折返過來給牛做檢查。
經過檢查,其中一頭病情嚴重的,被呂團長用刀宰殺后與另一頭牦牛一起挖坑點牛糞焚燒,做無害化處理。
另外2頭打了針,腿上拴綁了拌腳繩,鋸掉牛角后,等牦牛醒了,將之轟趕向下一個目的地,隔離起來與其他病畜一同救治和監管。
這份工作真的太累了,比接任務時預想中最糟糕的狀況還辛苦困難,慢慢的連士兵們也都吸起了氧。
可騎著瘦弱的藏馬,轟趕著牦牛,轉過一座無名山,忽然撞進一片仙境,許多抱怨都暫停了。
透藍的、碧綠的湖泊,巍峨的雪山,高闊的藍天和白透了的云,何止是氣象萬千。
在藏區高原上的每一分鐘,這些外來的客人們都在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這片土地危機重重,牧民們想要在這里活下去是多么的艱難。
可它偏偏美不勝收,使人感慨此生怎能不看看它們、感受一下大自然審美的極限。
在雪山的環抱中騎著藏馬晃啊晃,遠山鷹鳴穿過山谷,風的怪叫環繞四野,他們好像走在天上,或者走在仙境,總之不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