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珍貴的菌群除了在實驗室不想活,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想活一下試試……
本來準備明天早上再折返場部的杜教授當即決定現在就走,于是帶上羊和林雪君才整理好的資料,趕上馬車,呼拉拉往外趕。
人群跑動,來采毛的鳥兒們受驚返回森林。
等林雪君送杜教授他們離開,溜達著返回院子時發現,鳥兒們又都回來了——蘇木和小紅馬它們的毛長得太好了,鳥兒們舍不得。
夕陽愈發偏斜,將小院照得燦亮。
每只大動物身上都站著幾只嘴里叼滿毛毛的小鳥,這場景又古怪,又可愛。
林雪君拉住想要過去撲鳥玩的糖豆和灰風,坐在長桌邊靜靜地看鳥兒們拔毛,時不時轉頭欣賞兩眼逐漸沉下地平線的夕陽。
遠處鋪路的青年們推著獨輪車、扛著工具,身披霞光走回駐地。上山開荒、耕土的社員也陸陸續續折返。
生活按部就班,工作上的難題一步一個腳印地攻克,人的精神便也如春風一樣和煦,如夕陽一般灑然了。
林雪君想,如果生活始終如此,她可以在這個小院子里、這張長桌邊,磕著瓜子、喝著酸奶,享受著春風拂面的自然互動,時不時撫摸一下沃勒和糖豆它們,一直呆一輩子。
肩膀忽然被人從后面拍了下,轉頭便有一個花環套在頭頂,又一把野果子塞進她掌心。
是上山采風的阿木古楞回來了。
林雪君朝著他笑,對,還有他。
…
如此有方向、有希望,穩步向前的生活又推進了幾天,在4月下旬的一個早上,沃勒巡邏歸來咣咣地用爪子撓門。
等林雪君揉著睡眼,慢騰騰拉開瓦屋大門,便見沃勒叼著個灰白色的、吭吭唧唧的小東西,仰起頭望她。
對……還有這一年一只的、來路不明的神秘狼崽……
終卷 最接近太陽的草原光芒萬丈
第313章 高原隱患
“這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狼崽!”
再多一頭小狼崽?
林雪君可不害怕, 她現在是養小崽子的熟手了。
撈起來往懷里一揣,從自己淘汰掉的爛手套里挑一個清洗干凈,往手套里灌上羊奶, 從手指頭套那邊剪個小小的洞, 往小狼崽嘴里一塞,讓它喝去吧。
咕咚咕咚喝著奶,爪子還像小時候一樣又按又踩又扒拉的。
林雪君就一邊捏著手套給它喂奶,一邊摸它的毛。
這一套流程下來,不懂事的小崽子根本受不住——有奶就是娘嘛。
沒兩天, 小白狼就成了林雪君羊皮德勒襟袍里的常駐掛件兒。
她給小羊羔喂藥, 小白狼在懷里吭嘰;她陪衣秀玉上山研究草藥種植階段的成長狀況, 小白狼在懷里吭嘰;她騎著大馬去場部的路上, 小白狼也在懷里吭嘰——
恨不得時時刻刻被摸才覺得舒坦似的。
把它放在地上就滿地打滾、撲咬, 玩得很瘋,可只要林雪君轉身要往別處走, 小白狼立即便開始一邊追一邊仰頭奶聲奶氣地狼嚎。
拎起來塞懷里嘛,又渾身是勁兒地撕咬她的衣服,真是又粘人又淘氣。
“沃勒, 你叼的娃,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绷盅┚虏郏骸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嗷嗚~”沃勒顛顛跑在蘇木身側,時不時駐足遠眺。
跑在前面的灰風忽然看到一只旱獺, 玩心乍起,追著旱獺就跑了。跑得跟野狗一樣歡實,狼樣兒盡失。
小銀、小禿子和紅狐貍錦鯉幾個便駐足看著灰風跑遠,然后齊刷刷回頭去看綴在隊尾的沃勒。
“……”林雪君看著灰風在杜鵑花叢里打滾的樣子, 默默嘆氣, 決定收回自己方才的話。
‘一屆不如一屆’這話有失偏頗。
最差的一屆明明就在第一屆, 灰風,舍它其誰啊!
…
……
草原研究所的各項研究如火如荼開展之際,祖國西邊高原區的部落轉公社改革也已經過了第十個年頭。
曾經剝削牧民的頭人沒有了,這個牧區的羊不小心到另一個牧區吃了草,放牧的牧民也不會因此被鞭撻。
新時代來了,大家都是同志,公社的主任只是帶領大家共同過上更好生活的上進干部,并不是需要下跪敬拜的‘老爺’‘大人’了。
西藏長年不化的一座又一座冰山上流淌下一條又一條冰川,冰川在海拔低一些的地方匯集成河流,為怒江、雅魯藏布江、瀾滄江、金沙江等補充了豐富的水分。
險峻的地形使每一條江都變得激情澎湃,甚至奔騰如怒。
是以海拔高低差極大的高原區,除了旱獺的嘰嘰嚎叫、鼠兔的吱吱探索、狼吼豹嚎、鷹鳴狗吠、牛羊哞咩,還有獨屬于大自然的,更喜怒無常的低吟與高歌。
雨季泥石流的咆哮,冰川融化的破碎呻吟,江水暴怒拍擊巨石的磅礴之音,還有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