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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春時呼倫貝爾草原上雖然還積著雪,偶爾還會下雪,到了晚上仍然會降到零下十度左右,但中午有大太陽曬著,仍能熱到零上。
于是雪白天化晚上凍,白天路面泥濘,晚上結冰后路面凍成不規則的坑洼,又滑又難走——春天令動物們充滿期待,也令動物們煩惱。
一些小動物會被凍死在夜晚的泥濘和雪水中,白天沃勒在巡山時偶爾會撿到這樣的食物。
幸虧它有干凈不泥濘也不會結凍的窩,前半夜雪水泥水緩慢結凍時它總是在窩里睡覺,等冰凍結實了再出門巡邏。
白天它會選擇下午雪已經化得比較厲害時巡山逛草原,這時候會化雪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泥濘,可以直接避開,不會踩到半化不化的黏腳冰塊。
夕陽偏斜,沃勒的隊伍正在穿林繞樹。
灰風在一棵高聳入云的樟子松前嗅了嗅,接著抬起后腿呲了呲樹。耳朵忽然向后背,它機警地抬頭靜聽,隨即轉頭朝駐地方向遙望。
走在一片高草叢中的小禿子也忽地仰起頭,高草遮住了它的身體,只一雙高高豎起的耳朵尖露出草叢,輕輕轉動,顯示著它同樣在靜聽著什么。
紅狐錦鯉剛撲啦啦從一片灌木中跑出來,正一下向左歪頭、一下向右歪頭地一邊傾聽一邊思考,忽見一道黑色的勁風從面前掠過,轉頭間只看到沃勒長尾被甩在身后劃出的一道黑色閃電。
大家終于反應過來,一齊朝著駐地方向飛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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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初至,山坡朝陽區域那片杜鵑花已經開始含苞,只待一個吉利的大晴天便要相約綻放。
巴雅爾每次路過這里總是只嚼幾口葉子便淡然路過,好像對那些花苞不屑一顧。
小紅馬赤焰常常躍躍欲試地去嗅那些花苞,可每當它呲著牙要開口咬一朵時,原本已經散步到遠處的蘇木總會忽然轉頭朝它望,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些花苞是我罩的,誰吃誰挨踢’。
小紅馬原地顛顛,時而兩條前腿離地,時而兩條后腿離地,圍著花苞瞎蹦跶,蘇木煩了便會折返過來拿屁股對著赤焰——只有這樣,赤焰才會唏律律地跑遠,然后發出‘耍賤成功’的嘶鳴。
可這次小紅馬都已經要真的啃下一朵花苞了,蘇木居然都沒有看它一眼。
前蹄踢打踩地,以此提醒蘇木自己正在干壞事,奈何蘇木仍直勾勾望著駐地方向一動不動。
就在赤焰準備真的將花苞偷吃掉時,它忽然耳朵一動,腦袋刷一下轉向,也朝著蘇木望著的方向眺去。
下一瞬,一黑一紅兩道掠影高高越過含苞的杜鵑花叢,不顧山坡上的泥濘和積雪,被野獸追一樣朝駐地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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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是許多小動物爬出洞穴開始準備找對象、繁衍后代的季節,也是許多猛獸猛禽增膘的季節。
海東青飛白今年冬天靠著在人類房頂采食板上捕獵到的肉塊保住了自己一身膘,羽毛依舊漂亮,身形依舊完美,它沒有那么急迫的增膘恢復體能和狀態的需求,巢也是現成的大豪宅,便只飛翔于駐地和森林上方,展示自己的各種姿勢和聲音,以彰顯自己的完美與強壯,好吸引附近準備談對象的雌性矛隼。
忽然,它停止了自己的求偶行為,而翅膀一扇向駐地西、從草原拐過來的區域飛去,并歪頭以自己強大的視力掃視下方所有行動中的物體。
那熟悉的哨聲再次響起,它微微歪頭,接著翅膀一收,回應一聲高亢的鳴叫,并迅速降低自己的高度,朝哨聲響起的方向滑翔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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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君胡亂呼喚一通,人還沒跑進駐地,忽然聽到一陣百轉千回的嚎叫聲從駐地一路逼近。
等她看清那嚎叫著的、跑成一條黑白相間的布條,仿佛從離地半米的區域飄飛過來的糖豆時,人已經被它撲倒在地。
如今已經過大過重的大狗絲毫沒有自覺,撲在她身上便是一通舔,全程沒有停下它的吭嘰和嚎叫聲,仿佛正被虐待一般,哭叫得好凄慘。
林雪君想要抱住它都不能,它實在太激動了,根本停不下來,只是不住地扭動、將尾巴搖成螺旋槳,身體也幾乎扭成麻花,幾秒鐘時間內給林雪君洗臉洗脖子洗手若干次。
只一會兒的工夫,她身上就全是小狗味兒了。
阿爾丘和其他生產隊的狗子們也跑了出來,卻根本近不得林雪君的身,瘋狂的糖豆圍著倒在地上的她拱來扭去,誰靠近她都會被糖豆的尾巴或者大屁股抽到、撞到。
直到一道黑影猛然竄至,糖豆才終于恢復了一些理智,伏在她腳邊拱著屁股哼哼討摸,不時仍發出高亢的嚎叫——它已經竭力克制自己了,可真的忍不住爆哭。
林雪君手上和臉上都濕漉漉的,剛躲開糖豆的舌頭,又被另一條生有細小倒刺的粗糙舌頭舔了一遍。
沃勒喘得很重,顯示著它一路奔來跑得有多急。用力抱住沃勒,承受住它的重量,雙手急迫地撫摸它黑黝黝的寬背,不斷用自己的左臉和右臉蹭它的脖